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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太子妃也被惊醒了,她匆匆披了件外衣,手里正拿着太子的厚披风赶过来,恰好听到了后半句。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是噩耗就好。

然而,她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太子脸上那骇人的紧张瞬间被一种狂喜所取代!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亮得惊人,方才的煞白褪去,涌上激动的红潮。

“别苑带来的?好多车?” 太子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他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冲,仿佛慢一步那车上的宝贝就会飞走似的,“备马!快备马!”

“殿下!” 太子妃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几乎要冲出去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更深露重,寒气侵体!您先穿好衣裳再去也不迟啊!” 她赶紧将厚实的披风往他身上裹。

太子被妻子一拉,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只穿着里衣,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冷意瞬间袭来,激得他打了个寒噤。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和急切,一边任由太子妃帮他整理,一边语速极快地回应:“是是是,孤知道了!娘子莫急,孤这就穿衣!你快回去歇着,孤查验完就回!”

他动作麻利地冲回内室,在宫人的服侍下以最快的速度套上常服和靴子。

太子妃跟进来,一边帮他系着衣带,一边轻声问:“是……土豆收成了?”

“听着像是这个意思!” 太子的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难以置信,“追云亲自押送,还强调‘务必亲自查收’,定是成了!而且,数量不少!孤必须亲眼去看看!” 他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金灿灿的果实。

太子妃看着他重新焕发神采的侧脸,连日来的忧心也化作了欣慰的笑意,点点头,仔细为他系好最后一颗盘扣,抚平衣襟的褶皱:“去吧,路上当心些。”

“嗯!” 太子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太子策马疾驰,寒风扑面,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

赶到城外粥棚时,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几辆巨大的板车停在那里,上面堆满了用草席遮盖的、小山般的货物。追云一身风尘仆仆,正肃立在车旁等候。

“殿下!” 追云见太子到来,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免礼!” 太子翻身下马,脚步急切地走到车前。

早有兵士掀开了其中一辆车的草席一角。借着火把的光亮,太子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沾着新鲜湿润泥土的块茎!它们个个饱满圆润,大小均匀,在火光下泛着温暖的金褐色光泽,正是“西洋芋”!

太子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就从车上捧起几个沉甸甸的土豆。那实实在在的重量感,那冰凉湿润的泥土触感,那属于粮食的独特气息……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虚幻的梦!

他掂量着手中的土豆,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丰收喜悦,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虑仿佛都被这沉甸甸的果实压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近乎哽咽的激动和宽慰。

“好!好!好!” 太子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真成了!天佑我朝!七弟和七弟妹立了大功!追云,辛苦你了!” 他看向追云,眼中满是赞赏。

“卑职不敢当!” 追云恭敬回禀,“此乃殿下洪福,七皇子妃引种之功。殿下,七皇子与七皇子妃为安排明日继续播种新薯,确保后续收成,今夜宿在京郊别苑。七皇子特命卑职禀告殿下,明日早朝,他向陛下告假一日。”

“孤知道了。” 太子此刻心情大好,毫不犹豫地点头,“他们做得对!种薯下地是头等大事,告假理所应当!你回去复命,让他们安心处理别苑事务,赈灾这边,有孤在!”

他随即下令,调集人手立刻卸车,小心清点入库。

太子并未离开,他像一个最勤恳的监工,亲自站在寒风中,看着兵士们一筐筐、一车车地将这救命的金疙瘩小心翼翼地搬进临时粮仓。直到最后一车土豆也安放妥当,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带着满身的寒气与泥土气息,太子回到府邸时,已是后半夜。

万籁俱寂中,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寝殿的窗户里,透出一点温暖的烛光。

他心头微动,放轻脚步走进去。只见太子妃并未安寝,而是伏在桌案边,一手撑着额头,已然沉沉睡去。烛光映着她恬静的睡颜,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她的贴身婢女见太子回来,连忙上前,压低声音禀告:“殿下,娘娘执意要等您回来,奴婢们怎么劝都不听……”

太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夹杂着心疼。他挥手示意所有宫人退下,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一手穿过太子妃的膝弯,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悬空感惊醒了本就睡得不沉的太子妃。

“啊……”她低呼一声,迷蒙地睁开眼,待看清是太子时,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含混不清地问:“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太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抱着她稳稳地向床榻走去,“娘子尽管安睡,官人抱你过去。”

他将她轻轻放在温暖的锦被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自己也迅速脱去沾了寒气的外袍鞋袜,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伸出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的太子妃紧紧揽入怀中,让她温软的身体贴合着自己,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睡吧,什么事都明日再说。”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抚,“孤先陪娘子安睡。”

感受着丈夫怀抱的温暖和坚实的心跳,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太子妃最后一丝强撑的意识也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