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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殊运 > 第139章 "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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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应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滚烫得像岩浆。

我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样子,看着张沐背过身去通红的耳根,看着戚砚笛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觉得喉咙发痒。不是生理上的痒,是那种看到滑稽戏时忍不住想笑的痒。

“噗嗤。”

一声轻笑从嘴角溢出来,在满室的啜泣声里显得格外突兀。

三个男人同时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林应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底是难以置信的错愕,仿佛刚才那个笑是什么幻听。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理他,只是转动眼珠,慢悠悠地扫过他们三张写满“痛失所爱又失而复得”的蠢脸。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林应哭花的脸上投下道金边,倒真有点悲喜剧的荒诞感。

“演完了?”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生锈的铁片,却带着股子漫不经心的讥诮,“演完了就让开,挡着光了。”

林应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伸手碰我的脸颊,指尖刚要触到皮肤,我猛地偏过头。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张沐从后面凑过来,想打圆场:“思怡,你刚醒,别……”

“别什么?”我掀起眼皮看他,眼神里的冷淡像淬了冰,“别戳穿你们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张沐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戚砚笛站在最边上,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开口:“你……不一样了。”

“哦?”我挑了挑眉,扯出个嘲讽的笑,“哪里不一样?是没像你们预期的那样,扑进怀里哭着说‘我好想你们’?”

我的目光扫过林应颤抖的肩膀,扫过张沐紧抿的嘴唇,最后落在戚砚笛紧绷的下颌线上,一字一句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对傻子没兴趣。”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林应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幻梦。沈思怡的眼神太陌生了,那种毫不掩饰的讥讽,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根本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沈思怡。

那个会偷偷掉眼泪,会把委屈藏在心里,会在林应怀里像只受惊小猫的沈思怡,好像被什么东西彻底换掉了。

“思怡,你……”林应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对不起,我们不该……”

“别叫我思怡。”我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听着恶心。”

林应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张沐皱紧眉头,上前一步:“思怡,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别……”

“滚。”

一个字,像冰锥一样砸过来。

张沐的动作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受伤。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应拉住了。林应轻轻摇头,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认命。

“好,我们不吵你。”他放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我没理他,只是把头扭向窗外。窗帘拉得很严实,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灰。这具身体太弱了,刚才只是说几句话,就觉得胸口发闷,连转动脖子都费劲。

沈思怡这蠢货,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水。”我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林应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什么赦免,连忙转身去倒水。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倒好水后还特意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我没接,只是抬了抬眼皮。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端着水杯凑到我嘴边,动作温柔得像在照顾易碎的珍宝。水流过喉咙时,带着淡淡的甜味,大概是加了蜂蜜。

“慢点喝。”他轻声说,眼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我喝了两口,偏过头示意够了。他刚要把水杯拿开,我突然偏过头,故意用牙齿咬住了杯沿。

不是亲昵的咬,是带着点恶意的、用力的咬。

林应的手猛地一颤,水洒出来一些,溅在他手背上。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受伤,还有一丝……了然。

他大概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那个会对他言听计从的沈思怡了。

“够了。”我松开嘴,杯沿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林应默默地收回手,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指尖微微颤抖。张沐和戚砚笛站在旁边,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滴答,滴答,像是在为这场错位的重逢,敲打着尴尬的节拍。

我坐在虚无的边缘,手里端着杯热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表演。

茶是用记忆里的龙井泡的,雾气氤氲,带着熟悉的清香。这是我给自己造的幻境,用来打发这无止境的虚无。

“你看林应那傻样。”“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被你养得跟只金毛似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她”说得对。林应总是这样,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能包容。小时候我把他的作业本撕了,他只会摸摸我的头说“没关系,我再写一遍”;后来我发病时对他又打又骂,他也只是把我紧紧抱在怀里,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把我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样子,却也把自己熬成了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还有那个戚砚笛,”“她”继续吐槽,语气里带着点玩味,“刚才我咬杯子的时候,你看到他眼神没?恨不得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又偏偏忍着。啧啧,这占有欲,比林应还可怕。”

我呷了口茶,看着画面里戚砚笛紧握的双拳,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

“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不是你?”“她”突然问,语气里带着点挑衅。

“发现了又怎样?”我淡淡地说,“对他们来说,有个‘我’在,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她”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沈思怡,你可真行。把烂摊子丢给我,自己躲在这里享清福。”

我笑了笑,没反驳。

是啊,我可真行。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一场诡异的拉锯战。

“她”对所有人都冷若冰霜,眼神里的讥讽像针一样扎人。林应给她喂饭,她会故意把头扭向一边,直到他急得满头大汗才肯张嘴;张沐给她读基地的消息,她会闭上眼睛装睡,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戚砚笛试图和她讨论代码,她会冷冷地吐出一句“你还不够格”。

可他们谁都没离开。

林应推掉了所有事务,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餐,耐心得像在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张沐每天都会来,给她讲基地的趣事,讲刘婉和方小宁的近况,即使她从不回应,也依旧说得津津有味。戚砚笛则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卧室隔壁,每天都会过来坐一会儿,有时是沉默地看她,有时是自言自语地说些代码和算法,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自己的对话。

他们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绝口不提“她”的变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维系着这层脆弱的平衡。

这天下午,林应正在给“她”按摩手臂,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道金边,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沈思怡以前最怕疼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小时候打针,要我抱着才能行,哭得像只小猫。”

“她”没理他,只是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林应像是没在意她的冷淡,继续轻声说:“有一次她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却还抓着我的手说‘林应,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红了红:“我那时候就想,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绝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结果……”他苦笑了一下,眼泪掉了下来,“结果还是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很轻微的一下,像是无意识的抽搐。

林应眼睛一亮,连忙停下动作:“思怡?你听到了吗?”

“她”没反应,依旧看着天花板,只是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应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继续说:“思怡,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想理我了,我再跟你说我们小时候的事,说我们在基地的日子,说……”

“闭嘴。”“她”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林应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以为说这些有用吗?”“她”转过头,眼神里的讥讽像刀子一样扎人,“说这些就能抵消你对她的伤害?林应,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林应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不过也难怪,你本来就蠢。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种蠢。”

“思怡!”张沐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紧眉头,“你怎么能这么说林应?”

“我说错了吗?”“她”挑眉看他,眼神里的不屑毫不掩饰,“他难道不蠢吗?被你这个所谓的‘好兄弟’蒙在鼓里,被那个姓戚的耍得团团转,现在还把我这个冒牌货当宝……”

“够了!”林应突然吼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我知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所以他是根本不会承认这个人就是他最珍爱的沈思怡

林应的吼声在卧室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发麻。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和愤怒,突然觉得有点无趣。

演了这么久,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吗?

“我是谁?”我笑了笑,眼神里的嘲讽更浓了,“我是你心心念念的沈思怡啊。怎么,不认识了?”

“你不是她!”林应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嘶吼,“她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

“不会什么?”我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点恶意的愉悦,“不会对你冷言冷语?不会对你恶语相向?还是不会……不爱你了?”

最后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林应的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你看,”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你只是不敢承认。承认沈思怡已经不爱你了,承认她已经把你丢下了,承认……你这一辈子,都只是在自作多情。”

“思怡!”张沐冲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眼神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你太过分了!”

“过分?”我挑眉看他,语气里的讥讽更浓了,“比起你们对她做的那些事,我这点过分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林应痛苦的脸,扫过张沐愤怒的眼,最后落在戚砚笛紧绷的下颌线上,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谁都没有资格指责我。你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坐在虚无的边缘,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

茶已经凉了,没了之前的清香。我看着画面里林应痛苦的样子,看着张沐愤怒的眼神,看着戚砚笛紧绷的侧脸,心里竟没什么波澜。

“你看他们,”“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被我几句话就逼成了这副样子。真是可笑。”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她”说得对。他们确实很可笑。明明是他们先伤害了我,却还指望我能像以前一样对他们笑脸相迎。明明是他们把我逼到了绝境,却还希望我能原谅他们。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她”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点好奇,“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直躲下去?让我替你面对这一切?”

“不然呢?”我淡淡地说,“难道要我出去对他们笑脸相迎,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沈思怡,你可真够狠心的。”

我笑了笑,没反驳。

是啊,我可真够狠心的。

对他们狠,对自己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