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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钢剑稳稳落在飞云宗山门广场,苏凡跃下剑身,望着身后四个眼神明亮的少年,眼底带着温和的期许。

“飞云宗是你们往后修行的根基。”

他声音沉缓,目光扫过小虎子四人:“如今三宗外患已除,宗门内暂无动荡,正是潜心修炼的好时机。”

小虎子攥着剑鞘,眼神里满是憧憬:“苏凡哥,我们一定好好练,不辜负你的期望。”

苏凡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筑基是修仙第一道门槛,戒骄戒躁,稳扎稳打。我已嘱托执事,为你们安排了僻静的修炼洞府,若有不懂之处,可去长老院寻我。”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东南方向,那里云雾深处,还藏着他记挂了数年的落尘谷:“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

话音落,青钢剑嗡鸣着飞到脚边。

苏凡足尖一点,剑身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落尘谷的方向掠去。

不过片刻,熟悉的谷底便映入眼帘。

草木依旧葱茏,谷底的小菜地打理得整整齐齐,几株低阶灵草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灵气。

苏凡落地时,正见黄无痕正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小锄头,小心翼翼地给青菜松土,佝偻的背影在田垄间显得格外单薄。

“黄伯。”

苏凡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暖意。

黄无痕闻言一愣,转过身来,看清苏凡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泛起光亮,手里的锄头“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孩子……是你?”

他踉跄着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枯瘦的手抓住苏凡的胳膊,反复打量着:“你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这身气派……是出息了啊。”

苏凡握住黄伯微凉的手,眼眶微热:“当年若非黄伯相救,哪有我的今日。”

他顺势扶着黄伯往屋走,脚步放得极缓,像是怕惊扰了这谷底的宁静,也像是想把积压多年的话慢慢说尽。

“我从谷里出去后,凭着您给的《引气诀》,竟误打误撞引气入体,后来又得了些机缘,才算真正踏上修行路。前段时间,我帮宗门平定了三宗外患,被册封为长老。”

黄无痕脚步顿了顿,侧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看着幼苗长成大树的欣慰。

他没插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当年在望仙台推我的那些人,后来我查清了底细,皆是宗门里依附长老的旁系子弟。我没有立刻寻仇,而是沉下心修炼,直到今时有能力护住自己和身边的人后,才一步步清算。”

苏凡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握着黄伯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总记着您当年说的,活着就有机会。所以再难的时候,只要想起您,我就觉得什么都能扛过去。”

两人走到屋前,黄无痕推开简陋的木门,侧身让他进去:“苦尽甘来就好。”

他没有追问那些打打杀杀的细节,只是转身去给灶上的水壶添了些柴,火苗“噼啪”响着,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柔和:“坐吧,水马上就开,听你说说这些年的事。”

苏凡在桌旁坐下,目光扫过屋内,处处都是当年的模样。

木床的边角依旧磨得光滑,桌上的粗瓷碗还带着细微的裂纹,墙角的草药捆得整整齐齐,连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地上的光斑,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缓缓开口,从离开落尘谷后的第一次引气成功,说到初入飞云宗时的小心翼翼......在外面遭遇的生死危机,说到平定外患时的力挽狂澜。

他说得很细,黄无痕就坐在对面的木凳上,手里攥着一块旧布,慢慢擦拭着桌上的水渍,始终安静地听着。

偶尔苏凡说到惊险处,他攥着布的手指会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听到他得机缘、破境界时,嘴角又会不自觉地勾起,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

直到苏凡说完成为长老的事,屋里静了片刻,只有水壶里的水“咕嘟”作响。

黄无痕这才站起身,给苏凡倒了碗温热的水,递到他面前:“好孩子,没辜负自己,也没辜负这一路的苦。”

他顿了顿,又道:“我就知道,你当年打坐时那股子执拗劲,迟早能成事。”

苏凡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心里也暖烘烘的。

他望着黄伯,认真道:“我如今已是飞云宗长老,这次来,就是想接您回宗门安享晚年。”

黄无痕闻言,却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凳上:“长老又如何?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年那个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难的少年。”

他看着屋里熟悉的陈设,眼神里满是安然:“回宗门就不必了。这落尘谷多好,有田有地,安安静静,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我早就习惯了。”

“可这里毕竟清苦,宗门里灵气充沛,还有上好的丹药,能帮您调理身体,说不定……还能助您突破炼气三层的瓶颈。”

苏凡急切地说道,他始终记着黄伯当年被废修为的遗憾,也记着自己在谷底时,黄伯为了给他找一株疗伤的草药,冒雨进山的模样。

黄无痕却笑了,笑声里满是豁达:“突破又能怎样?筑基又能怎样?我活了大半辈子,早就看透了。修为高不代表活得自在,当年在灵植园,每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在这里,种点菜,采点药,睡得安稳。”

他看着苏凡,眼神里的欣慰浓得化不开:“你能走到今天,我比谁都高兴。但修仙界的路,越往上越难走,你如今是长老,位置高了,盯着你的人就多了,可得记着几点。”

苏凡立刻端正坐姿,双手放在膝上,像当年听黄伯讲修仙常识时一样虔诚。

他知道,这些话里,藏着黄伯一辈子的阅历,是比任何法宝丹药都珍贵的馈赠。

“第一,莫贪。”

黄无痕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历经沧桑的笃定:“修为、法宝、资源,这些都是外物。我当年在灵植园,见多了为一株九芝草就反目成仇的弟子,也见过为抢一个内门名额就暗下杀手的世家子弟。你如今有了地位,更要守住本心,别被贪欲迷了眼。”

苏凡点头,轻声应道:“黄伯教诲,我记在心里。”

“第二,莫信。”

黄无痕顿了顿,眼神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凳沿:“修仙界的人情,比凡间薄多了。今日称兄道弟,明日可能就为了利益反目。我当年就是信了那长老侄子的‘对质’之说,才落得这般下场。你身居高位,身边的人难免有趋炎附势之辈,要辨清人心,别轻易交付信任,尤其是涉及宗门权柄的事,多留个心眼。”

苏凡攥了攥拳,将这话刻进心底。

他想起这些年遇到的算计与背叛,越发觉得黄伯的话字字珠玑。

“第三,莫急。”

黄无痕的目光落在苏凡脸上,带着长辈特有的关切:“你年轻,有冲劲是好,但步子不能太急。当年你在谷底,明明感知不到灵气,却还是天不亮就打坐,那股稳劲才是成事的根本。如今当了长老,更要沉住气,遇事别冲动,多思多想,才能走得长远。”

苏凡静静听着,眼眶微热。

这些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了他成为长老后的些许浮躁。

他知道,黄伯从未把他当高高在上的长老,只当他是需要叮嘱的晚辈,这份情,比山重,比海深。

“黄伯,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苏凡郑重道:“可您一个人在这里,我终究不放心。逢年过节,连个陪您说话的人都没有。”

黄无痕摆了摆手,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绿油油的菜园,语气里满是满足:“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身子骨还硬朗,能种菜,能采药,饿不着。再说,这里的草木、山川,都是我的伴,比在宗门里看人脸色自在多了。”

他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声音也放轻了些:“还有件事,你得答应我。我在这里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那些同伴。飞云宗知道我还活着的人不多,当年推我下来的人,如今说不定还在宗门里。我不想再沾那些是非,就想安安稳稳过完这后半辈子。”

苏凡看着黄伯眼底的恳切,心中一酸。

他知道,黄伯不是怕麻烦,只是早已厌倦了修仙界的纷争,只想守着这一方小天地,安度余生。

他终究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往后我会常来看您,给您带些丹药和灵米,陪您说说话。”

黄无痕欣慰地笑了,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就好。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苏凡从储物袋里取出几个莹润的玉瓶,放在桌上:“这些都是上品疗伤丹和聚气丹,您留着用。还有这袋灵米,比凡间的米养人,您每日煮点吃。”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黄伯摆了摆手,眼底带着一丝催促。

“走吧,你是长老,宗门里定有不少事等着处理。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黄无痕走到门口,推开房门,晨光洒在他佝偻的背上,竟透着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有空就来看看,没空也别挂心,我在这里,好得很。”

苏凡站起身,望着黄伯苍老却坚定的脸,知道他心意已决,再多说也无用。

他深深鞠了一躬:“黄伯,您多保重。我改日再来看您。”

黄无痕点了点头,没有再送,只是站在门口,望着苏凡的身影渐渐远去。

直到青钢剑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他才转身回到屋里,拿起桌上的玉瓶,轻轻摩挲着瓶身,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苏凡曾帮他打理过的菜地,低声呢喃:“长大了,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