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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说完。

陈玄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抬步,走向那扇紧闭的门户。

包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将手里那只吓傻了的野猫随手往旁边一扔。

他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

木门发出轻微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板铺就的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角落里放着一个倒扣的水缸,缸沿结了一层白霜。

院子正对着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一间厢房。

两人对视一眼,径直走向左侧的厢房。

房门虚掩着。

包驺再次伸手推开。

房间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张靠墙的木板床,一张掉了漆的八仙桌,桌上放着一盏熄灭的油灯。

借着从门口透进的月光,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侧着身子,睡得正香,脸颊红扑扑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呼吸平稳而绵长。

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

包驺凑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男孩的脸。

他甚至还伸出手指,在男孩的鼻尖下探了探。

气息温热。

他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陈玄,眼神里全是疑惑。

陈玄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男孩的身上。

包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俯下身,轻轻推了推男孩的肩膀。

“醒醒。”

男孩没有任何反应。

包驺加大了力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醒醒!天亮了!”

床上的男孩,依旧睡得安详,连眼皮都未曾颤动一下。

就好像,他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包驺不死心,又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脸蛋。

触手温热,富有弹性。

可男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包驺缓缓收回手,他站直身体,退后一步,目光盯着那个沉睡不醒的男孩。

单手捏着下巴道。

“这种情况……”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陈玄,又像是在问自己。

“只能是神魂受损了。”

陈玄微微颔首。

两人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出了这户人家。

他们又推开了第二家,第三家的门。

情况,如出一辙。

无论是健壮的汉子,还是操劳的妇人,亦或是襁褓中的婴儿。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这种诡异的沉睡。

他们活着。

却又像是死了。

整个村庄,就是一座巨大的,活人的坟墓。

两人最终回到了村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

夜风吹过,粗壮的枝干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低声哭泣。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味,在这里变得清晰可辨。

包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他烦躁地在树下踱来踱去。

“肯定是那只猫妖干的!”

他一拳砸在粗糙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畜生,道行不深,贪念却大!”

“它吸食村民的精元,这才伤了他们的神魂!”

“等我抓到它,定要将它炼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咬牙切齿,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发泄一通后,他转过头,看向始终沉默的陈玄。

陈玄的目光,正落在槐树那交错盘结的根部,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玄开口问道。

包驺脸上的怒意,瞬间被一股无力感取代。

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还能怎么办?”

“那孽畜藏匿气息的本事一流,现在躲起来,跟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只能一寸一寸地找了!”

他说着,下意识地又从腰间掏出了那个铜制罗盘。

他本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并未抱任何希望。

然而。

就在罗盘被他托在掌心的那一刻。

那根原本死寂不动的指针,竟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颤动起来!

“嗡嗡嗡……”

罗盘发出的轻微震动,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包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猛地低头。

只见那根指针,像一个被关押已久的囚犯,正疯狂地撞击着罗盘的内壁,发了疯似的指向前方。

动了!

它又动了!

包驺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顺着指针所指的方向,霍然抬头。

前方,是一排民居的屋顶轮廓。

一轮残月,恰好挂在屋檐之上。

而在那片被月光映照得有些发白的屋脊阴影里。

两点碧绿色的光芒,幽幽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阴冷,不带一丝温度。

就那么静静地,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与他对视着。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扔在不远处,那只还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野猫。

又猛地转回头,看向那两点绿光。

莫不是,这才是正主?

而那两点绿光,动了。

它们从屋脊的阴影里,缓缓向前。

月光下,一道轮廓清晰起来。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它的身形比寻常野猫要大上一圈,毛发油光水滑,在月色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它走动时,悄无声息,四肢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

那双碧绿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包驺,眼神里没有野兽的凶性,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静。

“孽畜,好大的胆子!”

包驺指着那只黑猫,厉声喝道。

“还敢跑出来送死!”

他侧过头,对身后的陈玄飞快地说了一句。

“道长,你退后些,看我收拾它!”

话音未落,包驺已经如猛虎下山般扑了出去,腰间的朴刀锵然出鞘,直取黑猫。

黑猫不闪不避,直到刀锋将至,才身形一矮,如一抹黑色的流影,贴着地面蹿了出去。

包驺一刀落空,脚下不停,紧追不舍。

一人一猫,在寂静的村道上展开了追逐。

只是这追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黑猫总是在包驺即将追上时,猛地一个折向,灵巧地躲开攻击。

它不逃远,也不反击。

它的每一次闪躲,都似乎有意无意地,将包驺引向村子中央那棵老槐树。

“这畜生在搞什么鬼?”

包驺心中生疑,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歇。

又是一个回合,他瞅准时机,一刀横扫。

黑猫故技重施,再次向旁边闪去。

这一次,它落脚的地方,正是老槐树的树干旁。

它没有立刻逃开,反而弓起身,后腿发力,猛地窜起。

“唰啦!”

锋利的爪子,在粗糙的树皮上,划出五道深深的沟壑。

包驺愣住了。

这猫妖,不攻击他,反而去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