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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偏殿内的光线被精心设计过,并非圣殿其他地方常见的、象征神圣的纯白,也非昏暗压抑的幽深,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如同黄昏时分般的柔和暖光,均匀地铺洒在每一寸空间。这光线足以看清一切,却又巧妙地弱化了细节,无形中营造出一种庄重、神秘且略带压迫感的氛围,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于外界的领域。

比比东并未端坐于那高高在上、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教皇主位。她只是静立于一扇占据整面墙壁的巨大琉璃窗前,背对着殿门的方向。窗外,是武魂圣殿内部精心打理、布局严谨的庭院园林,奇花异草与嶙峋怪石错落有致,在外部自然光线下呈现出勃勃生机。她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深紫色常服,款式简洁,摒弃了所有繁复的教皇饰物与冠冕,然而,那份由九十九级绝世斗罗的恐怖实力与执掌天下第一势力多年所蕴养出的绝对威仪与掌控感,却如同呼吸般自然散发,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沉重而粘稠的力场,充斥并主宰着这座偏殿的每一个角落。

云闲步履平稳地走入殿内,身后那扇厚重的殿门在她进入后,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推动,无声无息地严丝合缝关闭,彻底隔绝了内外。她在距离比比东背影约十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脚步,如同一个安静的剪影,默然伫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也未主动开口打破这片刻意维持的寂静。

殿内安静得近乎诡异。唯有窗外清风拂过庭院中那些高大树木的枝叶时,发出的细微而连绵的沙沙声,能够隐约传入。但更令人心悸的,是另一种几乎超越听觉感知范畴的、源自空间本身的微弱“颤音”。那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共鸣,源于窗前那道身影体内那浩瀚如星海、却又被极致内敛压缩的魂力,无意识地引动了周遭空间基底的细微震颤。这颤音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令人本能敬畏的磅礴力量。

比比东依旧维持着背对的姿态,仿佛全然沉浸在对窗外景致的欣赏之中,对于云闲的到来置若罔闻。

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每一秒都被拉伸得格外漫长。这种刻意的、充满审视意味的沉默,对于绝大多数魂师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足以瓦解心防,诱发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与不安。然而,处于这压力漩涡中心的云闲,却只是平静地维持着站姿,甚至利用这“等待”的间隙,分出一部分核心算力,在意识深处继续优化着那个诡异能量符号某个分支结构的能量流向推演模型。外界的静默与压力,于她而言,不过是切换到了另一种无需过多外部交互的“待机”工作模式而已。

终于,在仿佛凝固了许久之后,窗前那道紫色的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她的脸上并未携带预料之中的雷霆之怒,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极淡的、堪称温和的弧度。然而,那双深邃如同星空的凤眸,此刻却幽暗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其目光落在云闲身上,不再带有丝毫属于“人”的情感温度,更像是一位顶尖的工匠在冷静地审视一件刚刚完工、却发现其内部存在无法理解的特异纹路、需要重新评估其价值与可控性的……造物。

没有预料中的魂力风暴碾压,也没有直接的精神力冲击。仅仅,就是一道目光的垂落。

然而,就在那道平静无波的目光触及云闲周身空间的刹那,异变陡生!

云闲周围,那原本流动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活力,彻底凝固;洒落的光线似乎也变得粘稠而沉重,如同陷入了无形的胶质;一种源自更高层级规则层面的、纯粹由“存在位阶”所带来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巍峨山岳,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她所在的这片空间倾轧而下!

这并非针对肉体层面的直接打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本源与意志核心的、关于“支配”与“臣服”的无声宣告,是上位者对其权威领域的绝对宣示。

几乎在这股无形威压降临的同时,云闲体内神魂深处,那座代表着“绝对静”之本源规则的银色王座,仿佛被外界的“喧嚣”与“压迫”所触动,自发地、微不可查地震颤了一下。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纯净到极致的银色流光自王座基座悄然流转而出,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无声地漫过她的意志壁垒,将那股试图渗透进来、扭曲其独立性的“威压”悄然抚平、分解,最终化为无形,消弭于她那片绝对宁静的内在世界之中。

自始至终,云闲的身体依旧站得如同青松般笔直,呼吸平稳得没有丝毫紊乱,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因为这道足以让魂斗罗级别强者心神失守、冷汗涔涔的无形冲击而产生半分动摇。仿佛那足以撼动山岳的无声惊雷,于她而言,不过是拂过镜面的一缕尘埃,未能留下任何痕迹。

比比东眼中那抹原本就极为浅淡的“温和”笑意,在这一刻,几不可查地又淡化了一分,几近于无。她凝视着下方那个平静得近乎异常的少女,目光深邃,如同在端详一个完美无瑕、却找不到任何逻辑接口与情感破绽的复杂谜题。

“本座听闻,”她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持续良久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平缓,语调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近日,你那里,很是热闹。”

云闲点了点头,基于事实,毫无修饰地回答:“是的。七宝琉璃宗剑斗罗,天斗帝国雪星亲王,以及星罗帝国的密使,都曾到访。”

“他们开出的条件,想必都极为优厚,足以让世上九成九的魂师为之疯狂。”比比东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纯粹的陈述,还是带着某种深意的探究。

“嗯。”云闲再次点头确认,言语简洁,“七宝琉璃宗许以供奉尊位,仅次于宗主与两位护宗斗罗;天斗帝国承诺帝国供奉与世袭伯爵;星罗帝国则直接开出世袭公爵与暗影卫副统领的实权职位。”

“那么,”比比东向前轻轻踏出一步。仅仅只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步,殿内那原本就粘稠无比的无形压力仿佛瞬间被压缩、倍增,连窗外那隐约的风声与树叶摩擦声都彻底被隔绝开来,整个空间化作了绝对的、令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寂静领域。“为何拒绝?”

云闲抬起眼眸,毫无避讳地迎上比比东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蕴含着无尽威严与冰冷的视线,给出了那个早已存在于她逻辑核心的、在她认知中最真实也最根本的答案,清晰而平静:

“麻烦。”

两个字,简短,直接,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动摇。

比比东凝视着她,殿内陷入了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更深沉、更绝对的死寂之中。那无声的惊雷,并非响彻在物质世界,而是在两人意志与规则的无声交锋处轰然炸响,激荡起的,是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深不见底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