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城门,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的江南韵味便扑面而来。
若是平日,雪无恒或许还会打量几眼,但此刻,他满心只有那个消失无踪的凌笃玉,哪里还有半分欣赏风景的心情?!
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雪无恒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这么大个城!
这他妈怎么找?!
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他站在城门内的空地上,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一群眼尖的半大孩子们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吆喝着,和凌笃玉刚来那天的情形如出一辙。
“嘿,大爷!住店吗?”
“大哥,找活干不?我知道哪儿招工!”
“大叔,需要向导吗?古蜀城我门儿清!”
雪无恒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孩子,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他一把抓住一个离自己最近男孩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喂,小子!我问你,最近几天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独自进城?”
“穿着……大概灰色的棉袄,背着个蓝色包袱?”
那男孩被雪无痕抓得生疼,又看到他凶狠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挣扎道:
“你……你先放开我!”
雪无恒松开手,还是死死地盯着他。
男孩揉着发疼的胳膊和其他孩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撇撇嘴,大声道:
“喂,你这人太没意思!问消息不给钱啊?”
“就是!你想白问啊?谁知道有没有!”
另一个孩子起哄道。
雪无恒脸色一黑,他身上的钱本就不多,每一个铜板都得算计着花,怎么可能浪费在这些小屁孩身上?
他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
“告诉我,有没有见过?”
“没有没有!”
“没见过!”
“这么多人进城,谁记得住啊!”
孩子们见他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顿时没了兴趣,哄笑着作鸟兽散,跑去围堵下一个看起来更像“肥羊”的商旅了。
“你们……!”
雪无恒看着那群小屁孩跑远的背影,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又喷出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连一群小兔崽子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把这股窝囊气压了下去。
雪无痕知道光靠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别说找到凌笃玉了,他自己迟早都得饿死在这城里。
住客栈?
想都别想了。
“得先找个活计……”
雪无恒冷静下来,开始现实地思考对策。
一边干活赚钱并解决吃住问题。
一边利用在城里的机会,慢慢打探凌笃玉的踪迹。
就算最终运气不好,碰不到那个死丫头,至少也能攒点路费,不至于被困死在这里。
他边走边注意街道两旁的各种招工告示。
“布庄招学徒,管吃住,月钱二百铜板……”
太低了,还不够自己塞牙缝,而且束缚时间太长。
“酒楼招跑堂,手脚麻利,月钱三百铜板加打赏……”
要笑脸迎人,看人脸色?
哼!他雪无恒可干不来!
“铁匠铺招学徒,力气大,肯吃苦……”
这个倒是符合自己力气大的要求,不过一看那光着膀子在火炉边抡大锤的架势,雪无痕就皱起了眉头,太惹眼,时间不自由。
自己需要钱和时间,更需要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身份。
正烦躁间,他溜达到了城西的码头区。
玉带河在这里变得宽阔,形成了一片热闹的港湾。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靠在石砌的河岸边,桅杆如林。
脚夫们扛着沉重的麻袋,踩着跳板在船只和岸边的货栈之间穿梭忙碌。
雪无恒的目光被码头入口处一个简陋木牌吸引住了,上面用木炭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招搬运工,日结,一天三十铜板,包一顿午饭,有住处!”
一天三十个铜板?!
雪无恒眼睛都亮了!
这工钱可比自己在城里看到的其他活计高出了一大截!
最妙的还是日结,包吃住!
对自己来说这份工作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雪无痕压下心中的激动,快步走到木牌旁边。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短袄,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精壮老汉,正叉着腰看着忙碌的码头,眉头紧锁,嘴里似乎还在低声骂骂咧咧:
“……一个个都是软脚虾,干两天就跑……他娘的,这活儿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雪无恒走到他面前,尽量显得平和些说道:
“老哥,招工?”
那老汉闻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雪无恒。
见此人看不太清具体年纪,身形挺拔,骨架宽大,尤其是那双手,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干过活的。
老汉心里很是满意,但脸上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
“嗯,招工!就这牌子上写的,一天三十铜板,日结,中午管一顿饱饭,后面有工棚住,不是大通铺,一人一张板床!”
“干满四个时辰(现代8个小时)就能下工!”老汉语速很快,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活儿就一样,扛包!”
“粮食,布匹,盐巴啥都有,重的两百斤,轻的也有一百斤!”
“就问你,干不干得了?”
四个时辰??
雪无恒在心里快速算了一下,也就是从早上干到下午,时间还算充裕,下午下了工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在城里溜达。
至于扛包嘛……他嘴角勾起冷笑。
跟北疆矿场那些动辄需要两三个人才能抬动的矿石筐比起来,这简直就是玩泥巴!!
“我干得了。”
雪无恒言简意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