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的手指松开甲板边缘,掌心还残留着陶罐的凉意。他站起身,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左膝伤口在潮湿海风中隐隐作痛。护心龙镜只剩半块,贴在腰间不断渗出寒气,顺着经脉往胸口蔓延。
他没有回头。
身后是燃烧殆尽的战舰残骸,前方是九皇朝的海岸线。天光已亮,沙滩上脚印清晰可见,通向密林深处。树干上的刻痕是药尘留下的标记,他知道那是安全路线的指引。
但他不能去。
黑碑还在震动,龙珠的感应越来越强,不是来自海底,而是从内陆传来——一种急促的、近乎警告的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用破浪步推动身体前行。每走一步,膝盖都像被刀割,但他没停下。刚踏上坚实的土地,沙砾突然响起。
一名守卫从礁石后冲出。
铠甲破损,右臂缠着布条,血迹已经发黑。他看到叶寒的一瞬间,双膝跪地,声音嘶哑:“叶公子!您终于回来了!皇朝……生变了!”
叶寒脚步一顿。
嘴角微微下压。
这是他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
他没问什么变,也没扶人。左手按在胸前黑碑上,右手紧握通天门碎片。源质在体内缓慢流动,压制着经脉的灼痛和寒毒的侵蚀。
“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迟疑的冷。
守卫喘着气,“三日前,赵家旁系带兵封锁宫门,说陛下病重,不许外臣觐见。牧长老试图强行入宫,被轰出宫墙……之后就没了消息。”
叶寒眼神一沉。
“西线急报敌国大军压境,城门半夜打开,有内应接应。我们戍边营接到调令,说是轮换休整,可印玺不对……是假的!有人冒充兵部签发命令,把我们全支开了!”
叶寒没动。
风从海边吹来,卷起他破损的衣角。护心龙镜的寒意更重了,但他顾不上这些。黑碑里的龙珠开始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闭上眼,催动意识连接龙珠。
刹那间,一股信息流涌入识海。
不是画面,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方向性的牵引——强烈的危机感从皇城方向传来,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会断。
金芒自黑碑内部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指向北方。
皇城。
他睁开眼,眸光如刀。
“带路。”他说。
守卫愣住,“您要现在进宫?太危险了!宫里全是叛军,连禁军都被打散了,您一个人……”
“我不去,谁去?”叶寒迈步向前。
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左腿受伤,他靠着源质支撑行走,肌肉绷紧,不让身体晃动。腰间七个小瓶中有三个已经空了,剩下的也只剩下薄薄一层结晶。
他知道这一路不会轻松。
但他必须赶在一切彻底崩塌前到达。
守卫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来,跟了上去。“我叫陈岩,原属九卫戍字营斥候队。我能绕开官道哨卡,走山脊小路送您进皇城外围。”
叶寒点头,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密林。树木高大,枝叶遮住阳光,地面湿滑。叶寒走在前面,右手始终贴着黑碑,感知龙珠的变化。它不再只是指向皇城,而是开始轻微震颤,频率越来越快。
像是在预警。
陈岩低声说:“这三天,外面的消息全断了。有人说皇帝驾崩,有人说太子被软禁,还有人说赵家准备立傀儡登基。我们这些边防的,没人敢回城,怕一进去就被灭口。”
叶寒听着,没回应。
他脑子里闪过玄铁死前的画面,沙狂率领族人挡下致命一击的身影,还有药尘蹲在丹炉前熬药的背影。这些人拼死为他争取时间,不是为了让他看着皇朝覆灭的。
他不能停。
穿过一片低洼地时,
这片低洼地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地上满是积水和烂泥,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噗嗤’的声响。周围的树木歪歪扭扭,枝叶上挂着一些不知名的藤蔓,像是无数只诡异的手在半空中摇晃。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骸骨,散发着森森寒意,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区域的危险。
叶寒突然停下。
黑碑剧烈震动。
龙珠射出的金芒猛地一闪,随即收拢,碑面温度骤升。
“有埋伏。”他说。
陈岩立刻警觉,“在哪?”
“前方五十步,树后两人,持弩,角度封死小路出口。”叶寒低声,“不是正规军,动作太僵,是死士。”
陈岩脸色变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不知道。”叶寒说,“他们是巡哨,碰巧遇上。”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雷属性结晶,捏在手中。源质缓缓注入,晶体表面开始泛起微弱蓝光。
“等我动手,你立刻趴下,别抬头。”
陈岩点头。
叶寒缓步前行,走到预定位置时,突然加速冲出。
两名黑衣人从树后现身,弩箭上弦。
但叶寒更快。
他目光如炬,猛地将手中的雷属性结晶甩出,那结晶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后轰然引爆。刹那间,刺目的雷光如狂龙般炸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闷响,汹涌的气浪如一头猛兽向四周席卷而去,将两名黑衣人狠狠掀翻在地。叶寒身形如电,借着这股气浪之势瞬间冲近,左手如铁钳般按住胸前的黑碑,右手则似鹰爪般迅猛地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此时,黑碑光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碑中涌出,“吞噬”之力瞬间发动。无声无息间,那被抓住的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失去了神采,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精魄已被黑碑无情地抽离。另一人见状,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挣扎着想要爬起,然而叶寒反应极快,一脚如重锤般踢中其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手腕应声而断,短弩也脱手而出。叶寒顺势夺过短弩,手腕一抖,反手扣动扳机,弩箭如一道寒光般直射而出,瞬间贯穿了对方的咽喉。那人瞪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随后便直挺挺地倒地,没了气息。
陈岩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发白。“你……你怎么做到的?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
“别问。”叶寒捡起掉落的令牌,翻看背面。上面有个模糊印记——九瓣莲。
暗影组织。
他又想起岸边那面旗帜,玄铁部守至此。
这些人死了,是为了替他清路。
他把令牌塞进怀里,继续往前走。
山路渐陡,空气变得稀薄。他的呼吸开始加重,护心龙镜的寒毒与体内灼伤相互撕扯,像两股力量在经脉里对撞。但他没停下。
天色渐暗。
远处山脊之上,隐约可见皇城轮廓。城墙高耸,灯火却比往常少了一半。几处宫阙黑烟升起,无人扑救。
陈岩指着一处偏门,“那边是旧水道入口,平时走排污渠,守备最松。我能带你从地下进宫墙外五十丈。”
叶寒点头。
陈岩心中有些忐忑,旧水道入口虽然守备松,但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其他危险。不过看着叶寒那坚定的背影,他咬了咬牙,决定跟着叶寒一起闯一闯。他想着,叶公子如此厉害,又有着神秘的黑碑和通天门碎片,跟着他说不定真能闯出一条生路,救出陛下,挽救这摇摇欲坠的皇朝。
就在这时,黑碑再次震动。
龙珠金芒一闪,这次不是指向皇城中心,而是偏东某处——一座宫殿的方位。
那里,正有大量源气波动聚集。
而且……带着熟悉的气息。
是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叶寒盯着那个方向,眼神凝重。
那座宫殿矗立在一片荒芜之中,周围杂草丛生,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显得格外阴森。宫殿的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些生锈的锁链,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寒的眼神中满是急切与坚定,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深知皇朝此刻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那些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拼死为他争取的时间,绝不能就这样被浪费。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是对敌人的愤怒,对皇朝安危的担忧,更是对伙伴们牺牲的不甘。他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一步步朝着皇城的方向迈进,仿佛要用自己的双脚踏出一条拯救皇朝的道路。他知道这一路充满危险,但他从未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因为在他心中,皇朝的安危高于一切。
“走。”他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