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晨雾裹着浓郁的药香,漫过谷口的青石板路。苏清雪握着七魂剑残柄站在“药石救人不救恶”的石碑前,玄色披风上还沾着路途中的霜花,身后两名战部弟子牵着马,警惕地望着周围葱郁的药田——这片看似宁静的山谷,每一寸土地都布着能麻倒修士的毒草陷阱。
“来者止步。”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药田深处传来,紧接着,一名身着灰布道袍的老者缓步走出,手中提着一柄三尺长的铁剑,剑刃细如银针,剑鞘上嵌满了晒干的毒草。他身后跟着两名药童,捧着盛着丹炉的木盘,正是药王谷主华砚秋。
苏清雪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将沈万山的玉雕药炉递出:“天衍宗苏清雪,受侠义盟孟小凡盟主所托,特来求购九转还魂草,为我盟重伤的同伴续命。此乃沈万山掌柜的信物,想必谷主认得。”
华砚秋目光落在药炉上,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却仍摇头道:“沈老弟的情面我记着,但玄水阁的恩我也不能忘。”他掂了掂手中的铁剑,剑刃反射出冷光,“江湖人都说侠义盟是抗魔主力,可我要亲眼辨辨,你们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护民’二字。”
“谷主想如何辨?”苏清雪握紧七魂剑残柄,残柄上的青金光晕微闪,似在呼应她的战意。
“我这柄‘毒针剑’,招招藏着百草毒素,”华砚秋走到谷中开阔的晒药场,铁剑往地上一戳,周围的毒草竟齐齐向他靠拢,“你若能接我三招而不伤及自身,更不主动伤我,九转还魂草双手奉上。若接不住,便请回吧——药王谷不与好勇斗狠之辈交易。”
战部弟子脸色一变:“谷主,苏姑娘是来求药的,不是来比斗的!”
“无妨。”苏清雪拦住弟子,缓步走到晒药场中央,将七魂剑残柄背在身后,反而抽出了腰间的仁心剑残鞘,“我天衍宗仁心剑,本就以护生为主,不以伤人为念。谷主请出招。”
华砚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本以为苏清雪会用七魂剑残柄的正气破他毒招,却没想到她选了一柄无刃的残鞘。他不再多言,铁剑一扬,第一招“飞絮针”已递出,细如牛毛的毒针从剑刃中射出,带着淡绿色的毒雾,直取苏清雪周身大穴。
苏清雪脚步轻旋,如风中柳絮般避开毒针轨迹,同时将仁心剑残鞘横在身前,碧色灵光顺着残鞘蔓延,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光盾。漏过的几枚毒针撞在光盾上,瞬间被灵光净化,化作点点绿芒消散。“谷主的毒针,沾着穿心草的汁液,却少了一味安神的远志——想必是怕真伤了我。”
华砚秋心中一惊,这丫头竟能仅凭气息就辨出毒草成分。他不再留手,第二招“暴雨针”接踵而至,铁剑挥舞间,千百枚毒针织成一张绿色的巨网,毒雾浓得几乎化不开,连周围的药草都被熏得蔫了下去。
“仁心剑·承露!”苏清雪轻喝一声,碧色灵光暴涨,残鞘在她手中旋转如轮,灵光形成一个漩涡,将所有毒针都卷入其中。她手腕翻转,漩涡猛地散开,毒针竟被灵光包裹着,原路射回华砚秋身前——只是针上的毒素已被彻底清除,只剩无害的铁针。
“好一手卸力还招!”华砚秋挥剑挡开铁针,眼中的欣赏多了几分,“但这第三招,我不会再留余地。”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的药香突然变得凛冽,毒针剑的剑刃泛起墨绿色的光芒,“此招‘腐骨针’,中者经脉皆腐,你若认输还来得及。”
苏清雪望着他,想起昏迷中的秦亦柔,想起镇魔城缺药的伤员,眼神愈发坚定:“为救同伴,为护苍生,苏清雪不会认输。”她将七魂剑残柄的青金灵光引入仁心剑残鞘,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碧相间的光晕,“但我剑出,只为守,不为杀。”
华砚秋不再多言,铁剑猛地刺出,墨绿色的剑势如毒蛇出洞,毒针剑的剑尖凝聚着一团浓稠的毒液,连空气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这一招不仅威力惊人,更藏着三种不同的毒草特性,防不胜防。
苏清雪不退反进,碧色与金色交织的灵光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没有挥鞘格挡,反而将残鞘轻轻一送,灵光顺着对方的剑势蔓延而上,竟如春雨润田般,将墨绿色的毒势一点点化解。当残鞘与毒针剑的剑尖相触时,所有的毒液都被青金灵光净化,只余下铁剑本身的触感。
华砚秋猛地收剑后退,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毒针剑——剑刃上的毒纹竟被灵光滋养得恢复了原本的银白,连常年附着的毒素都消失无踪。他再看向苏清雪,只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保持着递鞘的姿势,碧色灵光柔和如旧,没有半分杀意。
“这……这是‘护生之意’?”华砚秋声音发颤,他钻研剑技数十年,见过以杀止杀的狂剑,见过以守为攻的稳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明明蕴含着对抗的力量,却处处透着守护的温柔,连敌人的兵器都不忍伤及。
苏清雪收势站定,轻声道:“仁心剑的真谛,从不是战胜对手,而是守护想守护的人。谷主的毒针剑虽藏剧毒,却从未真正想取我性命,否则第一招便不会留有余地。”她看向华砚秋,“您重旧情,却更重苍生,不然不会以三招考验我,而是直接将我拒之门外。”
华砚秋怔怔地看着她,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一个‘护生之意’!好一个明辨是非的丫头!”他将毒针剑负在身后,对药童吩咐道,“去取九转还魂草来,再把我刚炼好的‘生元丹’装十瓶,送到苏姑娘的马车上。”
药童应声离去,华砚秋走到苏清雪面前,郑重地接过沈万山的玉雕药炉:“孟盟主有你这样的同伴,是侠义盟之幸,也是大夏之幸。我当年受玄水阁恩惠,却也知晓他们如今与天魔勾结的恶行,只是碍于旧情,不便直接出手。”他将一枚玉牌递给苏清雪,“持此牌,日后侠义盟所需丹药,药王谷分文不取,全力支援。”
“多谢谷主!”苏清雪喜极而泣,连忙躬身道谢。九转还魂草到手,秦亦柔就有救了,镇魔城的丹药危机也能缓解。
药童很快将九转还魂草和生元丹送来,苏清雪小心翼翼地将还魂草收入玉盒,刚要启程,一名战部弟子匆匆跑来:“苏姑娘,盟主传来传讯符!”
苏清雪接过传讯符,灵力注入后,孟小凡的声音清晰传来:“清雪,天魔残部在焚天崖搜寻剑脊,为首者为炎魔使,我已率暗卫赶往西境。你拿到药后,可直接前往南泽碧水潭,探找剑穗线索,务必小心玄水阁余孽。”
“焚天崖有险,碧水潭也需尽快动身。”苏清雪立刻对弟子道,“我们即刻启程,先将九转还魂草送回镇魔城一部分,由医营弟子先行炼药,我带其余人赶往碧水潭。”
华砚秋闻言,补充道:“碧水潭周边多瘴气,我给你准备些‘清瘴丹’,可解湿地毒气。”他又递过一张地图,“这是药王谷的密道图,从密道走可绕过玄水阁的势力范围,比官道快三日路程。”
苏清雪接过地图和清瘴丹,再次谢过华砚秋,翻身上马。马蹄声踏破晨雾,朝着镇魔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她将九转还魂草的玉盒紧紧抱在怀中,心中默念:秦亦柔,孟大哥,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而此时的西境官道上,孟小凡正率领暗卫穿行在山林间。阿牛捧着补天石碎片,突然惊呼道:“盟主,碎片又亮了!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强烈,像是在警示什么!”
孟小凡心中一紧,抬头望向远处的焚天崖方向,只见天际线处泛起一抹诡异的灰黑色——那是天魔魔气凝聚的征兆。他握紧手中的补天石碎片,沉声道:“加快速度,恐怕天魔的追兵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