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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缓缓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胡长史的心尖上,“如今满京城都在看永王府的笑话,看本王的笑话,说本王的属下是鱼肉百姓的蠹虫,说本王御下无方,沽名钓誉,你这一脚,这一口唾沫,抽的不是那老乞婆的脸,是本王的颜面,是本王多年苦心经营的名声!”

胡长史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只知道拼命磕头,“下官知罪!下官该死!求王爷饶命!饶命啊!”

楚祁钰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滩烂泥,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狠厉。

他知道,此事绝不能轻轻揭过。

沈家必须安抚,舆论必须扭转,而眼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是最好的祭品。

“饶命?”

楚祁钰冷笑一声,“你的命值几个钱?能抵得过本王受损的声誉?能平息沈家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压着怒火,声音恢复某种刻意营造的平静,“起来吧,收拾一下,跟本王走一趟。”

胡长史茫然抬头,脸上还挂着泪水和恐惧,“王爷,去……去哪儿?”

楚祁钰整理一下衣袖,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沈府,登门赔罪。”

半个时辰后,永王府的仪仗停在沈府门前,规格刻意降低,显得低调而郑重。

楚祁钰换一身略显朴素的靛蓝常服,未戴亲王冠冕,只束玉冠,刻意收敛平日张扬的气度。

胡长史则换下官服,穿着一身灰布衣裳,脸上红肿未消,神色萎靡惊惶,被两名永王府侍卫看似搀扶,实则押解着跟在后面。

沈府门房早已得到通报,沈弘并未亲自出迎,只派管家在二门处等候,礼数周全却疏离。

一路引至正厅,沈弘已端坐主位,沈慕英侍立在一旁,依旧是那身利落的骑射服,眉宇间英气逼人,见到楚祁钰进来,只依礼微微屈膝,目光扫过后面狼狈的胡长史时,冷意一闪而过。

“沈老将军,沈小姐,冒昧来访,叨扰了。”

楚祁钰率先拱手,态度放得颇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惭愧与诚恳。

沈弘起身还礼,神色平静无波,“永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之说,殿下请坐。”

宾主落座,侍女上茶。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楚祁钰轻叹一声,开门见山,“老将军,沈小姐,本王今日是专程为此前来致歉的。”

他侧身,指向身后瑟瑟发抖的胡长史,“这奴才在粥棚肆意妄为,冲撞百姓,更对沈小姐无礼,实乃本王管教不严之过,本王已查清原委,此等行径,令人发指,绝非本王本意,更与永王府行事准则背道而驰!”

他语气转为严厉,对胡长史喝道,“蠢材还不跪下,向沈老将军和沈小姐磕头认罪!”

胡长史连滚带爬地扑到厅中,“砰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老将军恕罪,沈小姐恕罪,是下官猪油蒙心,是下官该死,下官再也不敢了,求老将军和小姐开恩啊!”

沈慕英冷眼看着,并未说话。

沈弘捋了捋胡须,缓缓道,“殿下言重了,不过是些许冲突,年轻人火气盛,老朽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城外流民,皆是陛下子民,遭逢天灾,颠沛流离,已是不幸,朝廷设粥抚恤,原为体现天恩。”

“若执行之人反加凌虐,恐失民心,也有损朝廷体面,殿下能明察秋毫,严惩下属,老朽欣慰。”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永王台阶,又点明问题的要害,失民心,损朝廷体面,这帽子扣得不轻。

楚祁钰脸上惭愧之色更浓,“老将军所言极是,字字珠玑,令本王汗颜,此等劣仆,断不能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终决然道,“胡林冲撞贵府,欺凌百姓,德行有亏,不堪为官,本王即刻削去其长史之职,杖责五十,逐出王府,永不叙用,并命其将所欺老弱之医药抚恤,加倍偿清,不知如此处置,老将军与慕英小姐,可还满意?”

削职,杖责,驱逐,赔偿,对于王府长史而言,这惩罚可谓极重,几乎断送其所有前程。

胡长史闻言,顿时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沈弘与沈慕英交换一个眼神。

永王此举,姿态做得极足,既严厉惩罚手下,又全沈家的面子,让人挑不出错处。

沈弘微微颔首,“殿下秉公处置,老朽无有不从,殿下日理万机,还能亲至寒舍处理此等微末小事,足见殿下心系百姓,律下甚严,老朽佩服。”

“老将军过誉了,此乃本王分内之事。”

楚祁钰见沈弘语气缓和,心中稍定,态度越发恳切,“另外,关于流民安置一事,本王回去后定当更加尽心竭力,严查属下,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还望老将军与沈小姐,日后若察觉有不妥之处,不吝指正。”

他又寒暄几句,表达对沈弘身体的关切,对沈慕英“巾帼不让须眉”的赞赏,言语间既保持亲王气度,又放低姿态。

约莫一盏茶后,便适时起身告辞。

沈弘亲自送到二门,礼数周全。

直到永王府的仪仗消失在街角,沈慕英才轻哼一声,低声道,“祖父,他倒是会做戏。”

沈弘望着空荡荡的街口,目光深远,“能做戏,肯低头,才更危险,他今日舍了一个长史,保住面子,稳住我们,还顺势强调他负责流民事宜,一举数得,这位永王殿下,心思不浅啊。”

他转身往回走,声音压低,“不过,经此一事,他短日内应不会再轻易来招惹我们沈家,也算给我们一些喘息之机,那对祖孙的事,必须更加谨慎,永王今日未必没有试探之意。”

沈慕英神色一凛,郑重点头,“孙女明白。”

风卷起庭前积雪,沈府朱门缓缓合拢,将外界的纷扰与算计暂时隔绝。

无论是永王府内楚祁钰深沉难测的盘算,还是沈府深处那对祖孙背负的惊天秘密,都预示着这场因流民而起的风波,远未到平息之时。

京城的水面之下,更多的暗流,正在悄然汇聚,涌动。

靖王府的书房内,气氛凝滞。

影刚刚带回的消息,让楚砚沉周身的气息冰冷到极点。

“我们的人得到线索,那对祖孙确实在沈家粥棚附近消失,随后不久,沈小姐带着亲兵匆匆离开,回府时,马车似乎比去时沉些许,且直接驶入内宅深处,避开了外人。”

影的声音毫无起伏,陈述着事实,“属下无能,未能潜入沈府确认。”

楚砚沉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无星无月的夜空,指尖那枚鹰隼玉佩被攥得死紧,几乎要嵌入骨血。

外祖的旧部,母亲的族人,可能还活着,而且就在沈府!

可沈弘那个老狐狸将人藏起来,是什么意思?示好?观望?还是别有所图?

柳云萱端着新炖的参汤走进来,感受到室内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心中一叹。

汤碗轻轻放在桌边,她走到楚砚沉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轻轻覆在他紧绷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