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告别夜渊离魔界，前往两界城寻母
魔主大殿之内，空气中还残留着魔焰珠灼热的气息与灵根火种的本源魔气。
魔主魔擎的目光在顾盼身上停留了许久，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他没有再追问顾盼晋阶的细节，也没有探究她那诡异的吞噬能力。
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与缘法。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两界城直通人界与妖界，但并无直达魔界的传送阵。”魔擎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带着一种金属的质感，“本座可为你开启一座位于魔都城地下的上古单向传送阵，其坐标终点，恰好在两界城附近的山脉之中。此阵耗费巨大，一年也难得开启一次。”
这便是报偿，也是投资。
顾盼明白，她为魔界取回了灵根火种，魔主便为她铺平了下一段路。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多谢魔主。”她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客套。
魔擎似乎很欣赏她这种干脆利落的性子，手掌一挥，一枚雕刻着繁复魔纹的黑色玉牌飞到顾盼面前。
“此为传送阵的信物。夜渊，你送她过去。”
“是，父君。”夜渊躬身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庄严肃穆的魔主大殿。外面的天色，是一种魔界独有的、瑰丽而诡谲的暗紫色，巨大的魔月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
从主殿到地下的传送阵，有一段不短的路。他们没有御空飞行，只是沉默地走在宽阔的黑石大道上。道路两旁，是造型狰狞而宏伟的魔族建筑，尖锐的塔顶直刺苍穹，仿佛在宣告着此地主人的桀骜不驯。
夜渊走在顾盼身侧，落后了半步。他好几次侧过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矫情，便咽了回去。这个女人的成长速度，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就在几天前，她还是一个需要他用魔气护持才能在幽冥沼泽中穿行的金丹修士，而现在，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元婴威压，却在提醒着他，两人之间的天平，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倾斜。
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不爽。
“你那魔焰珠，最好尽快炼化。”最终，还是夜渊先开了口，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下达命令，“两界城那地方，什么人都有。多一分实力，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顾盼的脚步没有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渊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噎了一下，心头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他忍不住又道：“还有，你那吞噬的本事，最好别在人前显露。元婴修士的灵根，对某些卡在瓶颈的老怪物来说，可是无价之宝。你现在就像一个抱着金元宝招摇过市的三岁小儿，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里透出的那份关切。
顾盼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暗紫色的月光下，夜渊那张俊美却总是带着几分桀傲的脸，轮廓显得格外分明。他的紫眸里，映着她的影子。
“你是在担心我？”顾盼问，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人心上。
“笑话！”夜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本少主会担心你？我是担心你死得太快，我父君在你身上的投资打了水漂！你别忘了，你还欠着魔界一个人情！”
顾盼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那双总是覆着一层寒霜的眼眸里，竟难得地融化开一丝极淡的暖意，虽然一闪即逝，却还是被夜渊捕捉到了。
他莫名地感到一阵耳热，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向远处一座高耸的魔塔。
“多谢。”顾盼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真诚的。
夜渊愣了一下，转回头，却见顾盼已经继续向前走去。他看着她的背影，那纤细的、却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快步跟了上去，两人再次并肩而行。这一次，气氛不再那么僵硬。
“两界城内，三教九流，势力错综复杂。人、妖、魔三族的修士混居，还有许多被三界通缉的散修和亡命之徒。”夜渊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开始为她介绍两界城的情况，“城内有三大势力，分别是人族主导的‘万宝楼’，妖族掌控的‘百花宫’，以及一群散修组成的‘自由盟’。他们共同维持着城内表面的秩序，但暗地里的争斗从未停歇。”
“你母亲要在那里召开三界修士大会，必然会触动凌霄宗和一些守旧势力的利益。你此去，名为寻亲，实为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顾盼静静地听着。这些信息，魔主并未细说，夜渊却为她一一剖析清楚。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座古老而庞大的传送法阵。法阵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铸成，上面铭刻着无数玄奥复杂的符文，许多地方甚至已经有了岁月的裂痕，但整个法阵依然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这就是通往人界的单向传送阵。
“阵法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夜渊指了指法阵中央，“站到那里去，用信物激活。”
顾盼点头，迈步走向法阵中心。
“喂。”夜渊忽然又叫住了她。
顾盼回头。
夜渊从怀中掏出那枚她之前还给他的魔气令牌，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令牌入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这个你拿着。”他的语气依旧霸道，不容拒绝，“两界城虽然在人界地盘，但据说也有魔族的暗探。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捏碎它。”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下，才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音量补充道：“本少主……不想到时候连个收账的人都找不到。”
顾盼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这块曾数次救她于危难的令牌，此刻握在手中，竟有了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她看着夜渊，这个魔界的少主，这个最初与她只是相互利用的合作者，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成了她这趟孤寂旅途中，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同伴”的存在。
她没有再说什么矫情的感谢，只是将令牌郑重地收入储物戒，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眼中。
随后，她毅然转身，走到了法阵的最中央。她取出魔主赐予的黑色玉牌，按照夜渊的指引，将自己新生的元婴之力注入其中。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的轰鸣，在整个地下广场中骤然响起。
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上古传送阵，被激活了。
黑色的玉牌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法阵的阵眼。霎时间，地面上那无数繁复的符文逐一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勾勒出整个法阵的轮廓。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空间之力开始汇聚，广场的空气都因此而变得扭曲、模糊。
顾盼站在光芒的中心，衣袂翻飞，黑发狂舞。
强大的空间拉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成碎片。但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体内的元婴小人儿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牢牢地护住了她的肉身与神魂。
她的眼前，景物开始飞速变幻，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片混沌的光流。
她想起了自己被挖去灵根，扔在猪圈旁的那个雪夜；想起了在相府步步为营，手刃仇敌的快意；想起了在万妖塔中与白月并肩作战，在魔焰山下与炎魔斗智斗勇；也想起了在幽冥沼泽，那个总是口是心非的魔界少主，用自己的魔气为她撑起一片天的背影……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一张模糊而温柔的脸庞上。
母亲。
顾云曦。
我来找你了。
无论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是刀山还是火海，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轰！
幽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顾盼的身影。狂暴的空间能量在地下广场肆虐了片刻，才缓缓平息。
法阵上的光芒，一寸寸地暗淡下去，最终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巨大的地下广场，只剩下夜渊一人。
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那双深邃的紫眸中，倒映着法阵熄灭后最后一缕消散的幽光。他抬起手，仿佛想抓住什么，最终却只是缓缓握成了拳。
“两界城……”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混杂着担忧与战意的复杂光芒，“可千万别死得太早啊……”
……
与此同时，在人界与妖界的交界处，一座混乱而繁华的巨城——两界城。
城南的一片荒芜山脉之中，空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起来，一道道银色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仿佛天空被划开了无数道伤口。
下一刻，一道被幽蓝色光芒包裹的身影，狼狈地从一道最大的裂缝中被“吐”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