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把糖纸捏成一团，扔进空间戒指。甜味还在嘴里，但已经不重要了。
她站起身，白狐立刻贴到她脚边，风虎从肩头展翅一圈，落在前方石上。识海里的追踪印记亮着红点，稳稳指向北岭密林深处——陈浩没跑远，藏在废弃囚窟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但她先到了。
灵雨洒出去，沿着岩缝渗入地底，瞬间凝成冰线。雷符三张，贴在洞口四方，阵眼一掐，整片区域被隔开。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进不来人。
她走进去。
囚窟很暗，只有角落一盏残灯摇晃。陈浩跪在地上，双手被灵藤捆着，脸上有血痕，衣服破了。他抬头看见姜昭，眼睛一下子亮了。
“姜师妹！”他声音发抖，“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姜昭没说话，站在三步外。白狐低吼一声，上前咬住他手腕上的绳索，咔嚓扯断。
陈浩动了动手，立刻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血衣老祖逼我的！他用功法控制我，让我做那些事！我也不想害楚前辈啊！”
姜昭低头看他。
“我每天都在后悔。”陈浩哭出声，“我梦见她死的时候，那块石头砸下来，她还在喊‘璃儿’……我吓醒了好多次。我真的不是人！可我现在想回头，还来得及吗？我还想好好活着，重新做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烧焦边的纸，展开捧到她面前。“这是我写的忏悔书，我已经交给执法堂了。长老们都说，只要真心悔过，宗门可以宽恕。姜师妹，你是受害者，只要你点头，他们就不会杀我……求你了。”
姜昭看着那张纸。
然后笑了。
她抬起手，指尖一点空间戒指。一道光影浮现空中，是楚云裳的日记投影。画面清晰，字迹流动：
【三月十七，晴。
今日察觉陈浩行为异常，多次窥探寒潭禁地。他曾问我《大品逍遥决》残篇下落，被拒后眼神阴冷。
提醒璃儿，若我出事，必与此人有关。】
【四月初五，雷。
他来了。带着血衣老祖的令符，说要换长生诀。
我说不交功法，他就引爆阵眼。
我挡在璃儿身前。
听见他说：“你像极了那个坏我机缘的女人。”
原来，他恨的从来不是我，而是当年退他亲事的师尊之女。
可璃儿才六岁……她什么都没做错。
若你还活着，请记住——
别信眼泪，别信忏悔。
凶手笑的时候，才是最真的。】
投影停在这里。
陈浩的脸僵住了。
姜昭又一点戒指，另一段画面放出——寒潭秘境崩塌前0.3秒的慢速回放。碎石飞溅，楚云裳扑向小女孩，将她护在身下。镜头拉近，定格在陈浩脸上。
他嘴角扬起。
那一瞬的笑容，干净、残忍、解脱。
“你说她不是你杀的？”姜昭声音很平，“可你笑了。”
陈浩猛地摇头。“不……不是我！那是幻象！是剪辑！你伪造的！”
“伪造？”姜昭收起投影，抬脚踩在他右手背上，“你记得自己当时穿什么鞋吗？”
陈浩愣住。
“黑底布靴，右脚第二颗扣子掉了。”姜昭俯视他，“你在供词里写的是‘玄色长靴’。可那天，你根本没资格穿那种鞋。”
陈浩呼吸乱了。
“你以为换个说法就能蒙混过关？”姜昭蹲下来，和他对视，“你知道原主为什么叫姜璃吗？因为她娘说，‘琉璃无瑕，心净如镜’。可你呢？你把她娘杀了，还敢在我面前演戏？”
“我不是……我没有……”陈浩往后缩，“我是被控制的！我是无辜的！”
“无辜？”姜昭冷笑，“那你现在能自解禁制吗？能切断灵脉吗？能证明自己没偷偷修炼魔功吗？”
陈浩张嘴，说不出话。
他不能。
因为他一直在骗。
姜昭站起来，退后两步。“你说你想重新做人？好啊。”
她抬手，灵鞭飞出，缠住陈浩四肢。下一秒，反手一扯，直接把他甩向空中。
“那就去雷池里，洗个干净。”
陈浩尖叫着划过半空，重重砸进雷池边缘。紫电炸开，劈得他浑身抽搐。他滚了几圈，爬起来还想逃，却被雷光锁住膝盖，动弹不得。
姜昭走到池边，手里多了一封信——就是他刚才递出来的那张忏悔书。
“你说宗门会宽恕你？”她轻飘飘把信扔过去，“那我现在就帮你烧了它。”
灵雨落下，浇在信纸上。火苗刚冒出来就被熄灭，只留下焦黑残片，随风飘进雷池。
九道紫雷应声而下。
第一道劈碎金丹，第二道震断经脉，第三道撕裂神魂。陈浩惨叫，想要自爆，却被雷力压制，连气都喘不匀。
“你说得对。”姜昭站在池边，声音清清楚楚，“我是穿越者。”
她抬手结印，最后一道雷轰然落下。
“但我不是来认命的。”
“我是来改命的。”
雷光吞没一切。陈浩的身影在电蛇中扭曲、破碎，最后化作青烟，散在风里。
没有尸体，没有遗物，连灰都没剩下。
姜昭收回灵鞭，拍了拍袖子。白狐蹭她腿，风虎收翅落地。她转身就走。
身后雷池归于平静，只剩水面微微荡漾。
她回到洞府时，天还没亮。打开空间戒指，把楚云裳的日记原件放进识海小世界。第一百零一棵扶桑树正往上长，枝干笔直，叶子泛着微光。
她摸了摸玉简吊坠。
外面钟声响了三下，短促有力。
邪祟已清，山门重安。
她没去看任何人，也没参加后续的议罪大会。只是坐在蒲团上，开始整理灵药清单。百年血参五株，洗髓丹三瓶，还有从陈浩身上搜出的双生令一枚。
手指划过标签，她在“流转准备”栏打了个勾。
下一秒，金属匣突然震动。
她拿出来，打开。
黑色晶片亮起，投出一行新字：
“x-7-05 已定位。”
坐标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