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这本易经超有料 > 第2章 六二 · 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2章 六二 · 艮其腓,不拯其随,其心不快

译文: 停止在小腿肚,不能拯救跟随者,心中不愉快。

含义: 停止蔓延至小腿(腓),象征止意加深,但因无法救助他人(不拯其随),内心郁结(其心不快)。象征止静时需面对情感纠结,需以理制情。

六二故事:

云梦山的冬日,来得悄无声息,却又无比坚定。

第一场雪落下时,轻盈的雪花覆盖了草庐的茅顶,染白了静思崖的青石,将整片山麓装点成一个素净而寂静的世界。山泉的欢歌变得低沉,林间的鸟鸣也稀疏了许多,天地间仿佛都遵循着某种“止”的韵律,沉静下来。

自“艮其趾”事件后,止明的心境也如同这冬日的山野,愈发沉凝。他更加专注于内心的修持,每日的采药、读书、静坐,都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向内探寻那“如山之止”的境界。

然而,山居的生活并非全然与世隔绝,也并非只有独自一人。

一个寒风凛冽的傍晚,止明从静思崖归来,在草庐附近的一棵老松树下,发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衣衫褴褛,冻得嘴唇发紫,浑身沾满尘土和干涸的血迹,显然是经历了长途跋涉和不小的磨难。少年怀中紧紧抱着一柄断了一半的木剑,即使昏迷中也不肯松手。

止明心中一叹,俯身探查。少年尚有气息,只是饥寒交迫,体力耗尽。他没有犹豫,将少年背起,带回了温暖的草庐。

喂下热汤,敷上草药,守在榻前一夜。次日清晨,少年终于悠悠转醒。

他叫阿逐,来自北方一个被战火摧毁的小村庄。家人皆死于乱兵,他孤身一人逃难至此,漫无目的,最终倒在了这云梦山麓。

“先生……求您收留我!我能干活,能砍柴,能挑水!什么都能做!”阿逐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以及对一丝安稳的极度渴望。

止明看着他清澈却惶恐的眼睛,看到了战乱刻在年轻生命上的伤痕,也看到了自己当年选择远离纷争的影子。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且安心住下,把这里当做家吧。”

于是,止明的山居生活中,多了一个年轻的随从。

起初,阿逐是感激而勤快的。他抢着做所有的杂务,砍柴、挑水、打扫、帮止明晾晒草药。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对这片能提供温饱与安全的山林,怀抱着最质朴的感恩。

止明也悉心教导他辨认草药,教他读书识字,甚至传授他一些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草庐里,偶尔会传出少年朗朗的读书声,或是止明讲解典籍时的温和话语,为这寂静的山谷添了几分生气。

止明有时会觉得,这或许就是“止静”之外,另一种形式的圆满。拯救一个濒临绝境的生命,给予他安宁,这本身似乎也符合某种“仁”道。

然而,山中的宁静,可以抚慰身体的创伤,却未必能填平内心被外界繁华种下的沟壑。

随着冬去春来,阿逐的身体逐渐强壮,对山居环境日益熟悉,那份初来时的惶恐与感恩,开始悄然变化。

他开始觉得日子过于单调、清苦。每日面对的不是山就是树,不是草药就是竹简。没有集市的热闹,没有人群的喧嚣,更没有他听行商们说起过的、都城里的车水马龙、锦衣玉食。

他看着止明每日沉静如水的生活,心中渐渐生出一丝不解,甚至……一丝轻蔑。

“先生有这么大的学问,这么好的本事,为什么非要待在这山里,跟草木石头打交道?”他私下里嘀咕,“要是出去,随便投靠一位国君或者大将军,肯定能建功立业,享受荣华富贵!”

这种念头,如同初春的野草,一旦滋生,便难以遏制。

他开始在干活时心不在焉,常常望着通往山外的小路出神。止明教授他学问时,他也显得烦躁不安,远不如当初那般专注。

止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知道,这少年的心,已经不再“止”于这片山林了。那外界的诱惑,如同远方的号角,在他听来,远比山间的风啸泉鸣更具吸引力。

他尝试过引导。

“阿逐,荣华富贵,如同浮云,转眼即逝。内心的安宁,才是真正的财富。”

“权势争斗,看似风光,实则步步凶险,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你看这山,它不动,故能成其高,能载万物。”

阿逐表面上唯唯诺诺,但眼神中的不以为然,却愈发明显。他甚至开始向偶尔路过歇脚的行商,打听外界诸侯招贤、军队募兵的消息。

止明心中叹息,知道言语的劝导,已然无力。停止的意愿,需要发自内心,强求不得。他的“止静”之道,可以影响自己,却难以强行施加于一个心向外界、慕求荣华的少年身上。

这一日,春光正好,山花烂漫。阿逐却显得格外焦躁。他在草庐前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走到正在整理药圃的止明面前。

“先生!”他声音有些发紧,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止明直起身,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先生,我……我想下山!”阿逐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我听说魏国正在招纳勇士,待遇优厚!我不想一辈子老死在这山里!男儿志在四方,当持剑取功名,光宗耀祖!请先生准许!”

艮其腓!

止意,已经从最初的脚趾(初六),蔓延到了更上方的小腿肚(六二)。他试图让阿逐停止这个危险的念头。

“阿逐,”止明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你可知道,战场是何等地方?那不是儿戏,是尸山血海,是生死一线。功名富贵,背后是无数枯骨。你只看到别人表面的风光,可曾见过一将功成背后的万骨皆枯?”

他凝视着少年的眼睛:“留在这里,虽清贫,可得平安。出去,前路莫测,吉凶难料。止步吧。”

“先生!您这是懦弱!”阿逐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您自己不愿出山,难道也要拦着我去追求前程吗?我不想像您一样,在这山里默默无闻一辈子!那样的平安,我不要!”

不拯其随!

止明看着眼前这个被虚幻荣华迷住心窍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无法拯救这个跟随他的年轻人,无法将他从自以为是的危险道路上拉回来。

强行禁锢?那非仁者所为,也违背他“止静”的本心,更会激起少年更强烈的逆反。

苦口婆心?该说的,早已说尽。

他沉默了。阳光照在他沉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既心意已决,我便不留你了。”

他转身走进草庐,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包裹,里面是一些干粮、几枚应急的刀币,以及一小瓶疗伤止血的药粉。

“这些,你带上。路上小心。”他将包裹递给阿逐,目光复杂,“若在外不顺……云梦山,随时可回。”

阿逐接过包裹,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束缚的兴奋和解脱。他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止明磕了三个头。

“先生的救命之恩,收留之情,阿逐永世不忘!待我功成名就,定回来报答先生!”

说完,他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朝着下山的小路走去。那背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对未知世界的无限憧憬和一往无前的莽撞。

止明站在原地,望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葱郁的山林小径尽头,久久未动。

山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其心不快。

一种难以言喻的郁结与怅然,充斥在他的胸间。那不是愤怒,也不是失望,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哀与无奈。为那个年轻生命的未来担忧,为那份无法被理解的“止静”智慧感到惋惜,也为这世间终究难以避免的悲剧轮回而感到无力。

他拯救了他的身体,却无法拯救他那颗躁动不安、慕求外物的心。

此后的日子,草庐恢复了往日的寂静,甚至比阿逐来之前更加寂静。止明依旧采药、读书、登静思崖,但偶尔,他会下意识地看向阿逐常坐的那块石头,或者听到类似少年的脚步声而蓦然回首。

空荡,总是比从未拥有过,更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失去。

数月后的一个秋日,一位经常往来于山外、与止明相熟的行商,带来了一个消息。

“先生,您认识一个叫阿逐的少年吗?大概十六七岁年纪,说是从云梦山出去的。”

止明心中猛地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认识。他怎么了?”

行商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唏嘘:“唉,可惜了……那孩子,投了魏国的军队,就在不久前与韩国的一场大战里……没能回来。听说,是冲得太前,被乱箭射中了……尸骨都没找全。”

空气仿佛凝固了。

止明端着陶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碗中的清水漾起一圈涟漪。他缓缓将碗放下,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阿逐初来时那惊恐又带着希冀的眼神,浮现出他砍柴时笨拙却努力的样子,浮现出他决绝离去时那充满憧憬的背影……最终,所有这些画面,都被行商那句“乱箭射中”、“尸骨无存”所击碎,化为一片血色的虚无。

许久,他才睁开眼,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悲悯。

他独自一人登上静思崖,任由秋日的凉风吹拂他的衣袍。望着阿逐离去方向的那片远山,那里如今只剩下空蒙的山色和寂寥的天空。

“止腓非绝情,乃明势也。”他对着苍茫群山,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也仿佛在总结这沉痛的一课。

强行阻止(拯),并非真正的仁慈。当跟随者(随)的心志已偏离正道,无法领悟危险所在时,强行干预,或许反而会激化矛盾,甚至招致更快的祸患(强拯反害)。他当时的“不拯”,是一种基于对形势和他人心性判断的、不得已的“停止”。

“心不快者,仁也;”他继续喃喃。心中的这份郁结不快,恰恰证明了他并非冷酷无情之人,他的“止”之中,蕴含着对生命的仁爱与关怀。

“然止以全仁,胜于动以招祸。”

最终,他得出了这个结论。用“停止”的方式来保全这份仁心(不因强行干预而导致更坏结果或自身卷入无谓纷争),远比因一时情感冲动而“行动”(强行挽留或跟随而去),最终招致更大的祸患,要来得更有智慧,也更符合“仁”的本质。

阿逐的悲剧,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止静”之心。也让他明白,“止”之道,并非一帆风顺,它需要面对情感的考验,需要承受“不拯其随”的无奈与“其心不快”的郁结。

此后,他更加谨慎,不再轻易收留外人。并非变得冷漠,而是更加明了“缘”与“度”的界限。他的止静,在经历了情感的淬炼后,变得更加深沉、通透,也更具韧性。

讲述了止明在山居中收留流亡少年阿逐,并悉心教导。然而少年慕求外界荣华,不满山居清苦,执意要下山投军。止明洞察其中风险,试图劝阻其止步(艮其腓),但少年心意已决,无法强行挽留(不拯其随)。止明只能无奈放行,心中因此充满怅然郁结(其心不快)。数月后,噩耗传来,少年果然战死沙场。止明在悲痛中深刻自省,领悟到“止腓”并非绝情,而是明察形势;无法拯救跟随者是无奈,但“心不快”正是仁心的体现; “止以全仁”的智慧,远胜于因冲动“行动”而招致祸患。这深刻阐释了艮卦六二爻辞的内涵:当停止的意志加深,却无法挽救身边的人时,内心产生不快是自然的情感反应。这考验着修行者能否以理性驾驭情感,明白强行干预可能适得其反,从而在无奈的“止”中,守住更根本的仁心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