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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这个师爷很科学 > 第189章 清河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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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清河暗信

朔州这边紧锣密鼓地跟刘震隔空斗法,南边清河县的日子,其实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苏小小站在工坊最高的阁楼上,手扶着冰凉的栏杆。她目光扫过城外——那里,加固后虽不算雄伟却关键处都立着暗哨和警钟的城墙轮廓清晰;视线收回,城内那片围墙格外厚重、日夜有身着统一灰褐色劲装的“护商队”队员巡逻的核心工坊区,寂静中透着股不容侵犯的森严。

这些防御工事和力量,是陈小乐北上时,几乎掏空了当时大半盈余,坚持要留下的底子。他那时蹲在刚刚扩建成形的工坊沙盘前,指着几条新画的防线对她说:“小小,清河是我们的根,是心脏。心脏外面,光有肋骨不够,还得有硬皮甲。不能只靠钱和货说话,得让那些远远闻到香味就想扑过来的野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够不够硬。”

如今,这准备果然用上了。周家的探子,南边某些州郡派来“巡查”的兵丁,偶尔就在城外转悠,或是在市集上装模作样地打听。可看到城头上那些眼神跟钩子似的守兵,还有工坊区明暗交错的岗哨,大多只敢远远瞅几眼,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走了。真正的麻烦,从来不是明刀明枪,而是眼下这种软刀子割肉——商路被掐,谣言四起,货物堆在库里变不成活钱。

“东家,”一个穿着利落短打的女管事脚步轻快地走上来,她是苏小小从最早那批女工里提拔起来的,叫翠兰,精明能干,“南边‘昌隆号’的秦掌柜,又托人递话了。”她压低声音,“还是那套,说只要咱们肯把琉璃镜的价再压三成,并且答应往后出货先紧着他们,他们就有门路走海路,帮咱们把货散到江南去。还暗示……说周家对海路盯得没那么紧。”

苏小小没回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压三成?还要优先供货?这秦掌柜,是觉得咱们清河工坊的库房快被货撑炸了,急得上火,所以他就能蹲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了?”

翠兰被这粗鄙却形象的比喻噎了一下,忍住笑,正色道:“东家,话糙理不糙。可……库房那边确实快满了。新出的那批‘透影琉璃盏’,娇贵得很,张师傅都不敢叠着放。账上的现银,最多再撑两个月。工坊里上下下千把号人,每天睁眼就是吃喝嚼用,不是小数。”

“我知道。”苏小小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清亮锐利,“可越是这时候,脊梁骨越不能弯。你告诉秦掌柜,价,最多让一成。优先供货可以谈,但每次交易,我们必须派两名管事随船,不是信不过他,是要认认海路的门,学学规矩。这是底线。他若觉得不成,那就请他继续喝他的茶,咱们的镜子,宁愿在库房里落灰,也不贱卖。”

翠兰吸了口气:“东家,这……会不会太硬了?万一他真撒手……”

“撒手?”苏小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翠兰,你记住。清河工坊能立住,不是因为咱们求着谁,是因为咱们手里的东西,别处没有,或者没咱们的好。他秦掌柜今天能坐地起价,是因为他觉得咱们快撑不住了。咱们要是真服了软,跪下去,那以后在这些人眼里,咱们就永远站不起来了。陈大人在北边跟蛮子真刀真枪地拼,不是为了让我们在这儿对人点头哈腰,把自个儿的心血当破烂卖的。”

翠兰神色一凛,重重点头:“明白了,东家,我这就去回话。”

“等等。”苏小小叫住她,“让下面的人继续照老法子,化整为零,把白糖、香皂这些小件,扮成货郎散到周边州县去,换粮食、换布、换药材,什么都行,价码可以灵活,但务必小心,别被盯上。另外……”她沉吟了一下,“之前派去接触七皇子旧部的人,有消息了吗?”

翠兰摇摇头:“还是难,京城周家把得跟铁桶似的,咱们的人混进去不易,就算进去了,也难接触到说得上话的。不过……倒是有个意外的风声。”

“哦?”

“咱们一个在江陵府做杂货铺掩护的伙计,偶然听说,七皇子麾下原来有个姓韩的偏将,因为不满周家跋扈,顶撞了上官,被夺了职,如今在家赋闲,牢骚挺大。但真假还不确定,也不敢贸然接触。”

苏小小眼睛微微一亮,失意将领?这或许比去找那些还在位的官员更有点机会。

“想办法核实一下,如果属实,可以找机会,用最不起眼的方式,递个话头过去,不必提朔州,只说是南方敬佩忠义之士的商人,听闻其遭遇,愿赠些薄礼,结个善缘。”苏小小吩咐道。下棋不能只看眼前一步,这些看似无用的闲子,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连成一片?

翠兰记下,匆匆离去。

阁楼上又剩下苏小小一人。她走回桌边,铺开信纸,提笔蘸墨。信是写给陈小乐的。她没有写清河的难处,那些他一定能想到。她只是冷静地写下现状:商路受阻,货物积压,但工坊人心未散,生产未停。她也提到了周家愈演愈烈的污蔑,甚至编排出“山精野怪”的荒唐话。

写到应对之策时,她笔锋沉稳:

“然谣言终虚,唯实利可破。吾已命人将新出之‘百花香皂’及‘透影琉璃盏’样品,附以简明制法之利民阐述,秘密送往江南几位素有清誉、且与周氏不甚和睦之大儒及名士处。不求其即刻呼应,但求于彼等心中,种下一粒不同于周氏所言之事。另,七皇子处虽无音讯,然其旧部似有裂隙,已着人谨慎试探,或可为将来之楔。”

这是她在南方,在对手的主场,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反击。文化上的渗透,人心上的分化,慢,但或许比刀剑更有绵长之力。

写完,她用火漆封好,唤来最得力的一个老伙计,此人曾是她父亲的老仆,绝对可靠。

“福伯,这信,务必送到朔州陈大人手中。如今路上不太平,多带两个机灵的伙计,分开走,哪怕慢点,一定要稳妥。”

福伯双手接过,贴身藏好,浑浊的眼里透着坚定:“小姐放心,老奴晓得轻重。”

看着福伯下楼的背影,苏小小轻轻吐了口气,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她能想象朔州此刻的压力,定然比清河更重百倍。她能做的,就是守好这片根基,让他无后顾之忧,并在这复杂的南方棋盘上,为他埋下几颗或许永远用不上、但万一能用上就能改变局面的冷子。

北风穿过窗棂,带着初春的寒意。

“快些吧……”她低声自语,不知是希望北边的风快点吹散阴霾,还是希望自己埋下的种子,能快些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