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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烬川的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

唐辞忧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紧。

她撒完药粉,赶紧从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边缘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准备给他重新包扎。

包扎需要绕过手臂。

空间太窄,她只能倾身靠近,一只手托起他沉重的胳膊,另一只手费力地将布条从他腋下穿过去。

这个姿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半压在沈烬川冰冷的胸膛上。

她的长发有几缕滑落下来,拂过他苍白紧闭的唇角和沾着血污的下颌。

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的皮肤上。

她体内那团持续散发热量的金光,狭小空间里充满属于她的气息,温暖带着草木清甜的气息紧紧包裹住了他。

昏迷中的沈烬川暖意包围下,紧抿的唇线也不再那么死硬。

唐辞忧费力地将布条穿过他腋下,试图在另一侧打结的时候,冰冷大手,抓住了她正在忙碌的手腕。

那只手沾满了干涸和未干的血污,冰凉刺骨,抓得异常用力。

唐辞忧差点尖叫。

她抬头,对上双刚刚睁开,还带着浓重伤痛和迷茫的眼睛。

沈烬川醒了!

灰烬色的瞳孔里,金色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疲惫和痛苦。

他眼神涣散,还没完全清醒,抓住手腕上带着温度的“东西”,唐辞忧的手。

他抓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指尖透过皮肤,激起唐辞忧战栗。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中对方的倒影。

他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带着血腥和苦涩药味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

她手腕被他冰冷的血手紧锢着,体内金光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过去。

狭小、阴暗、潮湿的树洞。

重伤濒危的野兽。散发着奇异热量的女人。

洞口散发着寒气、闭目养神却仿佛洞察一切的冰面青年。

气氛旖旎~

空气粘稠得化不开。

唐辞忧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了。

她想挣脱,又不敢动作太大扯到他的伤口。

“你…你醒了?松…松手……”

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沈烬川迷茫地看着她,那双灰烬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浓雾。

他想辨认眼前的人影,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让他神志不清。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抓着唐辞忧手的手指却收得更紧了。

“冷……”

他无意识地吐出这个字。

声音几乎听不清。

唐辞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她看着他苍白失血的脸,感受着手腕上冰冷刺骨的力道,他那道狰狞的伤口……

体内的金光感知到了什么,热量汹涌地散发出来。

她僵在原地,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手腕上那根蔫趴趴的藤蔓,也被这气氛弄得有点懵。

“冷……”

他又含糊地挤出这个字,气息微弱得如雪沫落地。

“喂!沈烬川!你撒手!”

她压低声音,手腕试图往回抽。

可这男人看着半死不活,抓她的力气却大得离谱,指节惨白,指腹的茧子刮得她皮肤生疼。

她能“闻”到,他体内近兽类的本能依赖。

“啧。”

冰棱子冷哼从洞口传来。

唐辞忧抬眼就撞进对面那双结了冰的深潭里。

自称云无涯的冷面青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在她被沈烬川紧锢的手腕和他苍白痛苦的脸上。

被抓包的尴尬,烧红了唐辞忧的耳根。

她用力挣了挣,声音都带了点恼:

“你看什么看,哼什么哼,还不快想办法把他弄开!”

她体内的金光被这窘境催动,热量更急地往两人肌肤相贴处涌。

沈烬川无意识地蹭着她温热的皮肤,喉间发出模糊的喟叹,紧蹙的眉头松了那么一丢丢。

云无涯的目光在她手腕上那根蔫巴巴的红褐色藤蔓和他俩交缠的手臂之间扫了个来回,冰封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他沉默地伸手,探向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毛皮坎肩内袋。

唐辞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家伙又想干嘛?

丢药粉?

还是直接把这碍事的爪子剁了?

谁知云无涯掏了半天,摸出来个扁扁巴掌大的黑色小布袋。

布料看起来极其普通,粗麻浸油,表面没什么光泽。

他两根手指捏着袋子一角,手腕随意一抖,那布袋便稳稳落在唐辞忧能活动的另一只手里。

大侠,好功夫。

“闻。”

他简短地发言,眼睛又闭上了。

唐辞忧:“……”

她狐疑地捏了捏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像塞满了干树叶。

凑到鼻尖深吸一口气。

初闻是令人皱鼻的辛辣呛味,像打翻了十罐陈年胡椒。

紧接着,沉厚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像是几十种老树根皮混在一起熬煮多年。

辛辣与苦涩缭绕不散时,清冽,仿佛雪山巅刚融化的冰水气息,从中透了出来。

最后,这些霸道的气味深处,还藏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干燥温暖的草木灰烬余韵。

这味道太冲!

太怪!

冰与火、生与死粗暴地揉搓在一起。

唐辞忧被呛得眼泪差点出来,捂着鼻子闷声道:

“什么东西?

这么冲!

闻着像…像能把死人熏活。”

“凝神香。”

云无涯闭着眼,声音毫无波澜,

“塞他鼻子底下。呛醒为止。”

好歹毒的凝神香。

唐辞忧低头看看手里这包“凶器”,又看看沈烬川那张失血过多,眉头紧锁,偏偏还死死抓着她手腕不放的脸。

“塞他鼻子底下?会不会太狠了?”

她有点犹豫,这味道连她都觉得受不了,给个重伤员闻?

“死不了。”

云无涯眼皮都不抬,依旧是那冰死人的三个字。

“总比流血耗死强。”

他膝上横放的那根漆黑长尺,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凉的暗光。

唐辞忧看着沈烬川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再看看他手臂上被药粉覆盖后仍在缓慢渗血的伤口,心一横。

行!

死马当活马医!

总比真让他抓着“取暖”然后血流干强。

不行就怪云无涯。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费力地抠开黑色小布袋的束口。

那股霸道浓烈的混合气味瞬间在狭小的石洞里弥漫开来,连潮湿的泥土腥气都被彻底盖过。

蔫趴在她腕上的藤蔓受不了地蜷缩了。

唐辞忧屏住呼吸,捏着小布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凑近沈烬川高挺的鼻尖,距离还有半寸时,他那灰烬色的长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再近一点。

“呃—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