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结束后，两人随着人流走出音乐厅。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方才室内的闷热和激昂。手在走出音乐厅时就很自然地分开了，但掌心残留的触感和温度，却挥之不去。
“我送你回去。”徐砚深说，不是询问，是陈述。
“嗯。”洛兮没有拒绝。
夜晚的大学城很安静，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他们并肩走着，隔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与音乐厅内的激烈共鸣形成鲜明对比。
一种名为“暧昧”的粒子，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高速碰撞。
“那个……”洛兮忍不住开口，想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你……”徐砚深几乎同时出声。
两人都是一顿。
“你先说。”徐砚深示意。
洛兮抿了抿唇，抬起头，借着路灯的光看向徐砚深轮廓分明的侧脸：“我只是想说，今晚的音乐会，谢谢你。我很喜欢。”
徐砚深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他。路灯的光线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但他专注的姿态却给了洛兮莫大的压力。
“洛兮。”他叫他的名字，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嗯？”
“我刚才的行为，”他指的是牵手，“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并非一时冲动。它符合我对我们关系发展的预期和规划。”
他用做报告一样的口吻，说着近乎告白的话语。严谨，理性，甚至带着点学术研讨的味道，但内容却直白得让洛兮脸颊发烫。
预期？规划？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
洛兮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以言喻的心动。这个人，连表达感情，都像是在推导一个物理公式吗？
“你的预期和规划里，”洛兮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一丝调侃，“包括我会怎么回应吗？”
徐砚深似乎被问住了，他微微蹙眉，像是在思考一个难题：“这是一个变量。我无法精确预测，但基于我们之前的互动和你的反馈，我计算出的概率倾向于积极的一面。”
计算概率……
洛兮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像清脆的风铃，打破了夜晚的凝重。
徐砚深看着他笑，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他不太明白洛兮为什么笑，但他喜欢看他笑的样子。
“徐教授，”洛兮止住笑，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新月，“你的计算……大概率是正确的。”
他没有直接说“我也喜欢你”，但这句回应，已经足够清晰。
徐砚深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那光芒变得深邃而专注。他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没有再做任何逾越的动作，只是深深地望着洛兮，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笑容，牢牢刻录进自己的记忆体。
“很好。”他最终只说了这两个字，但其中蕴含的满意与确定，重逾千钧。
回花店的路，剩下的那段，他们依旧沉默。
但沉默不再令人心慌，而是充满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加速靠近的甜蜜张力。
如同在真空中下落的物体，沉默，却带着确定的加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