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碧落,你都快把我摇吐了。”
“可是小姐,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无所谓打哈欠,“今日有些晚了,要是再日上三竿到宫里,国师又要说我了。”
碧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帮她穿衣洗漱。
到了琅华宫,她看着空荡荡的另一侧,有些惊讶。
今日早朝还没散吗?
怎么还未回来。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毛笔将昨日未写完的救灾之策完成。
毛笔提起瞬间,她眼前忽然一阵恍惚。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最后定格在反派被斩首的那一幕。
她回神吓得一身冷汗,手里的笔脱力坠下,留下墨痕。
她猛地看向对面。
今日怕是有大事发生。
“仙侍大人,陛下宣你。”
怕什么来什么。
她身子一僵,对上传唤太监催促的眼神,缓缓起身跟着离开。
怎么回事。
她大脑努力回想近日发生的事情。
凤修沐被提前发现了,遭到了几位皇兄的打压。
凤肃顶不住压力,准备迎娶尚书之女。
凤息被外派离开了盛京。
皇帝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几乎每天都需要国师的丹药维持身体,是以朝中都是立太子的呼声。
霓蝶一路过去,都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来到殿外,不过片刻,就走入了这举国权力顶峰的地方。
“陛下,霓五小姐到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霓蝶恭敬低头叩拜。
如果仰头去瞧,就能看到最上首一身黑金蟒袍的帝王,再往下一点的台阶上,是几位成年皇子和国师。
最底下,也就是她跪着的地方,两侧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
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皇帝咳嗽声不止,即使身体差到这种地步,精明犀利的眼神依旧带着帝王的威压。
“抬起头来。”
霓蝶小心翼翼抬头。
不期然,对上了皇帝的眼睛。
“霓五小姐,你可知罪?”四皇子凤褚突然站了出来,大声呵斥。
少女瞪大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凤肃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握。
帝拾亦眼神莫测盯着她,余光却是落在凤修沐身上。
当然,霓蝶此刻没发现这点,而是反问自己犯了什么罪。
“上个月你可曾在陈家二小姐的桃花宴上,私自与方尚书的夫人见面?”
她大脑空白一瞬。
“回四殿下,见过。”
她没有否认。
这件事很好查到,一旦否认就是欺君之罪。
凤褚看着脸色冰冷的六弟和十弟,冷笑勾唇,看着下面柔弱可欺的少女,声音愈发恐吓:“那方夫人在回老家养病的路上,突然中毒暴毙,是不是你做的!”
方夫人死了?!
霓蝶万万没想到,脸色顿时难看:“陛下明鉴,此事绝对不是民女所为!”
皇帝坐在最上面,什么都没说,目光一直扫视全场所有人的脸色。
尤其在几位皇子身上看了许久。
“可是根据方小姐的诉说,方夫人在离开宴会后身体就突然变得十分之差,开始方小姐并未在意,却不曾想如今传来了死讯。”
方舒心不可能说谎。
可是离开宴会后就身体不舒服?
霓蝶目光对上了凤修沐,他盯着她,神色很是冷淡。
她睫毛微颤,身侧的手握紧拳头。
当时只有他和自己。
但是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其他人。
但是凤褚又反驳她,说因为方夫人是偷偷过去,所以全程接触的只有方小姐和她,以及马夫。
而马夫已经死了。
又死了一个?
就在现场陷入死寂,霓侍郎踌躇走出来替她辩驳,国师突然动了。
“陛下,此案毫无证据,如果四殿下单从这点就判断霓五小姐是凶手,怕是无法服众,毕竟万一只是恰好方夫人离开的时候生了病,路上又被人下毒呢?”
凤褚又是冷笑一声:“我当然有证据。”
他的话一出,几人都表情微变。
他从开始向陛下说这件事到现在,从未提起过证据。
霓蝶垂下眼帘,心底对今日这场戏有了些成算。
按理来说,就算真的是她杀了人,也该提交大理寺去查,绝不可能在早朝这种地方当堂审案。
除非她的定罪,会对一些人产生影响。
凤肃刚刚传出订婚消息,不能在这个时候帮她说话,他的岳父还在下面盯着。
一旦他帮她说话了,寒掉的就是帮助他那一众臣子的心。
凤褚莫非是为了逼凤肃?
不,不一定。
还有离盛京的凤息,是不是他外派审查触及到了谁的利益,所以今日来了这一出,就是为了警告他。
又或者……
国师。
霓蝶本来还未想到这点,在看到被传入穿了一身白色道袍的山羊胡男人,才意识到今日之事,怕是连环计。
中间又有多少人,都做了什么,产生了什么影响,对于跪在地上的她来说,都是迷雾一样。
那人从容进来叩拜后,立即就将目光落在霓蝶身上,怒斥:“桃花宴那日,你与情郎私会,不小心被提早来寻你的方夫人撞见,你便痛下杀手,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心思狠毒的女子!”
“陛下,这只是此人的一面之言,万不能当作证词啊!”
霓父站了出来,跪下大喊。
一直安静的端王也出声了:“陛下,此人来历不明,早年臣弟流落民间时,见过许多人家被这种神棍骗光家财,如今敢在天子前胡言乱语,可是杀头的大罪!”
端王站出来,在所有人意料之外。
连皇帝都多看了霓蝶两眼,眼底的算计越来越深。
他慢慢旋转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全程都没说话,看着底下闹哄哄的一片。
凤褚自然不会轻易后退,他先是故意看向对面的两位弟弟,然后对着那神棍恭敬开口:“请先生施展神通。”
那神棍摸了摸胡子,从怀中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
皇帝眼底浮现淡淡的不耐。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直到那人将纸笔放在空地中间,后退三步后,有模有样打手势念咒语,喝的一声。
那支笔竟然慢悠悠直起来,在纸上写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