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不消片刻，那张纸就写下来桃花宴那日发生的事情。
凤修沐突然走了下去。
皇帝转动的扳指停住，看着这个不讨喜的儿子无视自己的动作，眉心狠狠一皱。
少年侧身路过她时，微不可见顿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速度，无人察觉他的异样。
他来到那张纸前，抬手在空中挥动。
没有东西控制。
那神棍着急开口：“不可冒犯，还请殿下速速远离，否则……”
他还未说完，那支笔碰的一声炸开。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让人反应不及。
凤修沐几乎本能回头弯腰，把霓蝶整个抱住，挡住身后的危险。
硝烟散去。
两人亲昵的动作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
凤褚得意一笑。
帝拾亦眼神一直在二人身上打转，一向沉稳的他，罕见眼神清澈了片刻。
霓蝶最先反应，一把把凤修沐推开。
少年后退几步，唇瓣微抿盯着她。
那神棍痛心疾首，“神明显灵，若是冒犯必将受到天谴啊！”
霓蝶深呼吸几下，对着上首天子又是一叩：“陛下，他是个骗子！”
“哦？你为何这样说？刚刚十皇子不是试了，上面没有任何东西控制。”皇帝终于说话了。
凤肃全程在旁边安静，却在父皇说话瞬间，猛地心底一颤。
不好！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凤褚，对上他挑衅的眼神，拳头越发捏紧泛白。
今日的一切，都是幌子。
他一定还有后手！
霓蝶走到那毁了不成样子的纸笔前，将黑色烧焦的纸屑拿起，又看了看那笔。
神棍道：“这些就是普通的纸笔。”
霓蝶根本没听他的，而是在那堆灰尘中翻找着什么。
等确定后，站起来对着上首弯腰。
“陛下，这支笔虽然已经炸毁，但是若将其完整拼凑，可以看出中间有空心的部分。”
“都炸成了这副样子，谁能拼回去！霓五小姐不要为了脱罪信口雌黄。”凤褚慢悠悠开口。
“我还没说完，陛下可否让人将我平日工作的桌子上的砚台取来，一会儿自见分晓。”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准了。
不一会儿，下人就将那个砚台取来。
霓蝶走到那堆炸毁之物前，将墨青的砚台靠近，一些细小的黑碎点被吸引上来。
“山川有石，名为磁石，磁石能隔空吸铁，故又名磁铁。”
“我这方砚台也有磁石，所以即使炸毁，残余的磁粉还是能被吸引。”
她双手将东西捧起，大太监很有眼力见下去，把东西拿了上去。
用手帕将粘在砚台上的黑色细粉擦下来，捧到了皇帝面前。
那神棍脸色顿时煞白，哪里还能看见刚刚从容的模样。
就这样的人，想要效仿帝拾亦这种高级神棍，简直痴人说梦吧。
霓蝶觉得凤褚不会这么蠢，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有几个人是真的在意她到底杀没杀人。
一个个都是千年老狐狸，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择日斩首。”大太监得了皇帝眼神，立即对着侍卫吩咐。
那神棍大喊求饶，哭着被拖走了。
凤褚连忙对着皇帝磕头，“父皇，儿臣也是被贼人蒙骗了！”
“混账！”皇帝气得心口疼，国师适时掏出丹药，递了上去。
皇帝咳了半晌，才压住心口的酸痛。
一旁的大太监拿着砚台往下走，突然察觉到什么，停住脚步。
他手指摸着砚台底座，将其反转后，看到上面东西时，心脏一跳，又折返回去。
“陛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日上三竿了都，早朝还未结束。
“呵。”
皇帝突然冷笑连连。
在所有人不解之下，将手中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着朕的位置！”
砚台因为含有磁石，比一般的砚台坚硬的多。
砸在地上都没碎，只是翻过面后，那底下的龙纹让所有人都吓的三魂四魄去了六条。
霓蝶懵了。
这个砚台是……凤息给她的生辰礼。
就是因为磁石少见，他在发现这砚台独特时，特意给她当作礼物。
不过霓蝶用的时候并未多想，只是在库房随手挑了一件顺眼的罢了。
可是这砚台以前没有龙纹啊。
不，之前有没有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这些日子被大臣吵着立储，本就在愤怒边缘，此刻这龙纹就是火上那油！
霓蝶知道今日怎么都免不了一顿责罚了。
无人再敢说话。
杀人罪可脱，天子怒难消啊。
“这个砚台，不是霓五小姐的。”凤肃终于开口了。
皇帝本就不满他如今在朝堂的地位，此刻他一说话，顿时被火力集中。
“朕让你说话了吗？！跪下！等下了早朝滚回你府上禁闭三日！”
凤肃身为皇子，体面跪下来：“父皇，儿臣甘愿领罚，但是这个砚台本不是霓五小姐的东西。”
“那你跟我说，是谁的！难不成是你的！”皇帝怒斥。
凤褚就看着他们几个为了一个女人出头，心底越发好奇这霓家五小姐到底是多么花容月貌，即使名声这么烂了，还让他们赴汤蹈火般。
“此物不是我的，而是十弟的。”
凤修沐在刚刚被霓蝶推开后，整个人周身气压就很低，此刻突然被甩锅，目光落在上首的六哥身上。
霓蝶也震惊了，抬头对上了凤肃示意的眼神，肌肉紧绷。
“霓五小姐，你说，这到底是谁的东西，胆敢说谎被朕查出来，株连九族！”
霓蝶呼吸变得沉重，她眼底划过心思，最后缓缓道：“是十殿下送我的。”
她的话音落下，一旁凤修沐气得发笑，眼底的光彻底黯淡，诡谲恐怖。
姐姐啊……你真的好狠。
好狠。
少年身后的衣服上，还残留了刚刚保护她而落下的碎片黑灰。
而此刻，怎样的伤痛，都比不上她一句话的杀伤力。
皇帝震怒。
让人将凤修沐抓了起来，关进宗人府。
一早上的闹剧，以几位皇子领罚结束。
一回到琅华宫，霓蝶就被帝拾亦找了过去。
“你何时和十殿下有的交情？”
“国子监……”
帝拾亦眯了眯眼睛。
“结业那日啊。”
男人松了口气，不是发现了慕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