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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苏晚晴在裕祥楼和金玉满堂之间往返,却都没能见到陈维的身影。

问起丁维和,也只得到“东家在静室处理要务”的含糊答复。

她心中不安渐浓,这日午后,终于按捺不住,直接上了裕祥楼顶层,推开了那间静室的门。

室内光线有些暗,陈维正伏在书案前,案上堆满了各式纸条、册簿,他手中拿着一支朱笔,正凝神在一张京城布防图的摹本上做着标记。

听到开门声,他头也未抬,只淡淡道:“何事?”

苏晚晴没说话,走到书案前,看着他那比前几日更显清瘦冷硬的侧脸,心中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她抬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摊开的图纸上,震得笔架都晃了晃。

陈维这才抬起头,眼底带着未褪的血丝和被打断的不悦,蹙眉看向她。

“我觉得你还是去见宇文玥一面的好!”苏晚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恼火,“你们两个这样别别扭扭的,一个在府里发脾气砸东西,一个在这里闷着头喝酒查情报,算怎么回事?”

“我看着都难受!再这样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两个人了!”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

这些天,她既要操心京城局势,又要担心寒渊州安危,还得夹在这两个明明彼此在意、却偏要互相折磨的人中间,实在是憋得慌。

陈维握着朱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笔尖的红色在图纸上洇开一小团。

他沉默地看着苏晚晴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良久,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近乎自嘲的笑:

“你觉得我该去找他?”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戳破心事的狼狈,以及更深沉的疲惫。

“不然呢?”苏晚晴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就让他以为你毫不在意?”

“让他以为你陈维是个只认利益、冷血无情的商人?”

“还是让你自己继续在这里,靠着酒精和这些冷冰冰的情报麻痹自己?”

她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撑在书案边缘,身体前倾,逼视着陈维:“阿兄,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你心里有没有他,你自己清楚!他现在过得不好,你心里难道就好受了?”

陈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了她灼人的视线,垂下眼眸,看着桌上那团刺目的红。“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他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脆弱,“恭喜他新婚燕尔?还是告诉他,我陈维对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让他更加困扰,让这京城再多一桩可供人攻讦的丑闻?”

“谁让你去说这些了!”苏晚晴气得想跺脚,“你就不能……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是去看看他?”

“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哪怕只是告诉他,寒渊州一切都好,让他……让他多少安心一点?”

她放缓了语气,带着恳切:“阿兄,你们之间,难道除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再没有别的了?”

“并肩作战的情谊呢?彼此信任的默契呢?这些都不要了吗?”

“就因为一桩身不由己的婚事,就要把过去所有都抹杀掉?”

陈维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苏晚晴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点点割开他试图用冷漠和忙碌筑起的坚硬外壳,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从未愈合的伤口。

他何尝不想像以前一样?可“以前”已经回不去了。

那个人穿着大红喜服的样子,那个对着宾客露出的、灿烂而虚假的笑容,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见了面……只会更难受。”他喃喃道,像是在说服苏晚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长痛不如短痛!”苏晚晴斩钉截铁,“把该说的话说了,该见的面见了,是继续守着这份情谊做盟友,还是从此形同陌路,总要有个了断!”

“总好过现在这样,互相猜忌,彼此折磨!”

“你在这里醉生梦死,他在府里暴躁易怒,这算什么?”

她看着陈维紧抿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心中又是一软,叹了口气:“阿兄,我知道你难过。”

“可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我们所愿。”

“但我们至少可以选择,如何面对它。躲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静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和两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陈维的目光落在那些写满密报的纸条上,落在标注着各方势力的布防图上。

他想起宇文玥在寒渊州时与他并肩分析局势的样子,想起他离开时那句“来了就好”,想起他大婚当日那个无比刺眼的笑容……

逃避,确实是最懦弱的选择。

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沉沉的死寂似乎松动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好。”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去见他。”

苏晚晴看着他终于松口,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稍稍一松。

她直起身,轻声道:“我在金玉满堂等你消息。”

陈维点了点头,没有再看她,目光重新投向了桌案,只是那握着朱笔的手,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苏晚晴默默退出了静室,轻轻带上了门。

她知道,接下来的见面,对陈维而言,不亚于一场酷刑。

但她更相信,她的阿兄,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这一切,去为他自己,也为他们共同守护的寒渊州,寻一条出路。

风暴之中,没有人能真正独善其身。唯有直面,方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