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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明末改革 > 第16章 模块化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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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月之期,大凌河城的核心命脉——粮仓与军械库——已宣告竣工。其建造速度之快,结构之奇,远超常人想象。

眼见核心仓储已然落成,辽东经略袁崇焕不再有丝毫迟疑。他立即下令,将崇祯皇帝自年初起便通过海陆两路、源源不断囤积于山海关的巨量战略物资,全数启运,一股脑地调往大凌河前线。

堆积如山的粮秣、闪烁着寒光的崭新盔甲、成捆的刀枪剑戟,以及一门门以标准化流程铸就的火炮,在严密的护卫下,如同一条钢铁与谷物汇成的洪流,涌向这座初生的要塞。

这两座重点建筑,均采用砖块包覆、内填夯土的坚固结构,异常敦实。地面部分高达五丈,宽逾二十丈,巍然矗立于未来城市的中心区域,望之便令人心生安稳。

然而,其真正的玄机,藏于地下。

粮仓与军械库的主体,竟向下深挖了两丈! 这巧妙的设计,使得仓储区域大部分没入地底,不仅能利用地温,使内部环境冬暖夏凉,利于粮食储存与军械保养,更极大地增强了其在战时抵御炮火轰击的能力。即便城墙上矢石交攻,这深埋地下的核心储备,依然能稳如磐石。

当第一批粮车抵达,沉重的麻包被卸下,通过宽阔的坡道运入那阴凉而干燥的地下粮仓时,所有目睹此景的将士与民夫,心中都仿佛落下了一块巨石。

那深埋于地下的巨大空间,仿佛能吞噬无尽的给养,也吞噬了人们对于孤军远悬、粮草不继的深层恐惧。

随军督造的宋应星,手持罗盘与量尺,仔细勘验着这地下仓储的通风与防潮结构,不禁颔首:“向下求空间,借地气以恒温,更兼坚固难摧。此法大善!日后刊印《天工开物》增补篇,当详录此制。”

而在不远处,新运抵的各类火炮被小心翼翼地推入同样深入地下的军械库指定区域,与早已码放整齐的甲胄、火铳为邻。负责清点的武库官在册子上奋力书写,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他从未经手过如此充沛且精良的装备。

袁崇焕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巡视着这两座已开始履行使命的核心建筑。他伸手抚过粮仓那阴凉厚重的砖墙,沉声道:“腹心已固,筋骨便可恣意生长。传令各营,加速筑城!我要在秋高马肥之前,让皇太极望见此城,徒呼奈何!”

地下,是稳如泰山的根基与储备;地上,是热火朝天的工地与日益增高的城墙。大凌河城,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与稳固,在辽西前沿扎根、成长,成为一枚深深楔入战略棋局的铁钉。

盛京,皇宫。

皇太极力排众议,执意立幼子福海为太子的决定,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其成年的子嗣与功勋卓着的兄弟中,激起了汹涌的暗流与难以抑制的波澜。

其中,反应最为激烈,也最为不甘的,当属其长子豪格与同胞弟弟多尔衮。

在皇太极构建的、日益汉化的权力体系中,此二人无论是凭血统、年序还是战功,原本都是最接近那张龙椅的继承人。

豪格自恃为嫡长,多尔衮则拥有母亲大妃阿巴亥被迫殉葬带来的政治同情与自身积累的赫赫军功。皇太极这道意旨,将他们心中压抑的野望与长久以来的算计,瞬间击得粉碎。

尤其是豪格。

他或许在战场上不失为一员猛将,但在波谲云诡的政治棋局中,其心智近乎稚子,于治理国政更是目光短浅。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困惑与愤懑——他那个几乎完全照搬汉家典章制度、处处强调“嫡庶长幼”、“名正言顺”的父皇,为何在最终关头,竟会抛弃了他这个名分上最具优势的长子,转而选择一个尚在襁褓、母族势力单薄的幼弟?

“凭什么?!我才是长子!我为大清流过血,立过功!”

在自己的府邸内,豪格挥退左右,对着空荡的厅堂低吼,脸色因愤怒和酒精而涨红。

他无法理解,那套他以为会保障自己地位的汉人规矩,为何在父皇手中变得如此……灵活?这种被违背“规则”的背叛感,远比单纯的权力失落更让他刺痛。

相比之下,多尔衮的反应则深沉得多。

他端坐在自己的王府中,指尖缓缓划过温凉的玉扳指,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寒光,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与兄长阿济格、弟弟多铎所统领的两白旗,实力雄厚,本就是皇太极生前也需着力安抚的力量。如今立此幼主,摆明了是要依靠索尼、范文程等异姓大臣来压制他们这些血亲宗王。

“八哥……你真是好算计。” 多尔衮在心中冷笑。

立一个无知幼童,再安排四位背景各异、互相牵制的辅政大臣,无非是想维持身后的权力平衡,避免某一家独大。但这平衡何其脆弱!福海年幼,海兰珠一介女流,索尼等人真能压服手握重兵的诸王贝勒吗?

他想到了豪格的愚蠢与易怒,想到了代善的年老与保守,想到了济尔哈朗的骑墙……一个模糊而大胆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滋生。眼前的危机,或许,也正是他多尔衮的机会。

与此同时,郑亲王济尔哈朗、礼亲王代善等宗室元老也各自闭门密议。

皇太极这一招,打破了努尔哈赤以来“推举贤能”的传统残余,也违背了汉家“立嫡立长”的成法,使得未来的权力交接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每个人都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计算着手中的筹码。盛京城上空,看似依旧天高云淡,实则已是山雨欲来,暗流汹涌。一场围绕着最高权力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亲王府,

多尔衮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坐在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皇兄的遗诏(在他心中,这已与遗诏无异)非但没有让他绝望,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扇禁锢着野心的铁门。

豪格的愤怒和困惑是最好利用的武器。

这个有勇无谋的长子,必然会跳出来表达不满,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他多尔衮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静观其变,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看似无意地煽风点火,让豪格去冲撞父皇定下的辅政格局,去试探索尼那些人的底线。

四个辅政大臣并非铁板一块。

索尼代表两黄旗旧勋,宁完我与范文程是汉臣谋士,德格类则更多是宗室象征。他们之间必有利益分歧和权力摩擦。需要仔细观察,找到他们之间的裂痕。

比如,是否可以拉拢对汉臣地位不满的满洲勋贵?是否可以暗中向某些人示好,许以未来更大的权柄?

眼下,皇太极余威尚在,福海太子名分已定,公开对抗是下下之策。

他必须表现得比任何人都拥护新君,尊重辅政大臣的决定。

他要做一个无可指摘的“贤王”,一个为国事殚精竭虑的栋梁。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多尔衮没有私心,只有对大清江山的忧虑。他要等待,等待幼主无法亲政的漫长时期,等待辅政大臣们出现失误,等待豪格自己走向毁灭,等待一个能让他以“护国”、“维稳”之名,顺理成章走向台前的绝佳时机。

多尔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棋局已经布下,他不再被动等待命运的,而是那个要在未来风雨中执棋的人。

他知道,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布满荆棘,而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将那些荆棘一一清除,或者,让它们扎进对手的脚底。皇太极这个老不死留下的这个局,他破定了。

数日后,

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豪格果然按捺不住,言语间对父皇遗命多有质疑,甚至暗指辅政大臣心怀不轨时,多尔衮动了。

他猛地一拍案几,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寂静。他目光锐利地直视豪格,言辞恳切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豪格!休得胡言!皇兄深思熟虑,立福海为太子,乃是为了大清的万世基业!索尼等人受父皇托付,忠心可鉴,岂容你随意揣度?我等身为宗室,此刻正应团结一心,辅佐幼主,岂可因一己之私,置国本于不顾?”

这番话,义正词严,瞬间将豪格置于“不忠不孝、破坏团结”的境地。豪格被噎得满面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而索尼、范文程等人看向多尔衮的目光,果然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感激与认可。

会后,多尔衮又主动找到索尼,神态恭敬地请教关于如何应对明军“扫辽”策略,表示愿亲率精骑,前往巡边弹压,以解后方之忧。

此举既展示了他的担当,也避开了在朝堂上与辅政大臣的直接权力冲突,将力量用在了更能积累资本的地方。

松江府,

李待问的官轿甫一落地,未及歇息,便雷厉风行地展开了行动。

他亲自带着那本由朱由检亲自督造、颁行天下的“崇祯鱼鳞图册”,在总兵佟瀚邦及一队精锐兵卒的护卫下,径直来到了华亭徐氏的府邸前。

徐府门楼虽仍显气派,却已掩不住几分历经风雨的陈旧痕迹。自徐阶之后,徐家历时四代,门楣虽未全倒,却早已不复万历年间“徐阁老”在世时那般显赫逼人。

面对这位手握巡抚实权、突然驾临的三品大员,徐家上下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恭敬。

家主徐肇惠亲自迎出大门,执礼甚恭,脸上看不出丝毫怠慢。在这并无现代“调查令”可言的大明朝,封疆大吏的权威,本身就代表着不容置疑的法度。

然而,在徐肇惠低垂的眼帘下,心思却在飞速转动。

他心知肚明,李待问此行,名为核对田亩,实为敲山震虎。

根源,便在于他那公开抵制、甚至暗中串联对抗皇帝陛下“皇明优贷”新政的举动。

“徐员外,”

李待问端坐堂上,他轻轻拍了拍手边那本厚重的鱼鳞图册,“奉旨清丈田亩,厘清税赋。烦请将贵府所有田地契约、户帖,一并取出,以供本官核对。”

徐肇惠脸上堆起笑容,连声应道:“巡抚大人驾临,弊府蓬荜生辉。核对田契,乃是草民本分,自当全力配合,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转身对管家喝道:“没听见李大人的话吗?快去!将库房里所有田契、地册,全都搬来,一页都不准少!”

他言辞恳切,动作配合,姿态放得极低。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劫,一些过于“敏感”的田契早已做了处置,或转移,或焚毁,此刻能拿出来的,大多是明面上“干净”或难以追查隐田的部分。

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抬来了几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里面满是卷册与契纸。

李待问也不多言,对随行的户部书吏使了个眼色。几名书吏立刻上前,就着厅中的光线,将徐家的地契与鱼鳞图册上的记载一一比对、誊录。

整个厅堂里,只剩下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书吏偶尔的低语询问,以及徐府家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佟瀚邦手按佩刀,面无表情地立于李待问身侧,目光扫视着堂内每一个角落,无形的压力让徐家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与此同时,山东境内,一场由山东巡抚徐从治与太监杜勋联手进行的秘密调查,也取得了关键性突破。

在杜勋带来的番子们高效而隐秘的追查下,当初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叛变降清时,负责在海上接应、助其逃往辽东的几路商船脉络,被逐渐厘清。

所有线索,最终都无可辩驳地指向了同一个源头——山西境内的几家顶级豪商: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翟堂、黄云发。

这六家的名号,在北方商界可谓如雷贯耳,其财富与影响力盘根错节,早已超越一地之限。

看到这几个名字,巡抚徐从治的眉头紧紧锁起,与杜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棘手与无奈。

“得,杜公公,这下……算是查到头了。” 徐从治放下卷宗,苦笑一声。

原因无他——出界了。

王登库等人的根基、产业乃至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大多集中于山西。

他徐从治身为山东巡抚,职权范围仅限于山东一省,手伸不到山西去。若想跨境拿人查案,必须上报朝廷,由刑部、都察院协调,甚至需要皇帝的明确旨意。这其中牵涉的官场纠葛与利益博弈,远比在山东境内办案要复杂百倍。

面对此局,徐从治虽心有不甘,却也知事不可为。

他当机立断,采取了一个稳重而有效的策略:先将这几家在山东境内的产业、货栈、联营商号,查清楚、控制起来!

他立刻调派得力人手,以协查叛案为名,对上述六家在鲁产业进行了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清查与封存,暂扣账册,控制管事,以期从中找到更多直接证据,并切断其在山东的可能联络。

同时,他与杜勋联名,以六百里加急,向南京紫禁城呈递了一道密奏。

奏本中,他们详细禀明了调查所得,明确将孔有德叛逃案的接应线索指向了山西六商,并直言:

“……臣等查得线索,皆指晋商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翟堂、黄云发等六人,交通叛将,资敌以船,罪证昭然。然此六人根基尽在山西,非臣(徐从治)职权所能及。伏乞圣裁,敕令山西有司协查,或另遣钦差专办此事,以绝奸宄,肃清国法。”

朱由检览奏,眼中寒光一闪。山西六商,竟敢私通建虏,接应叛将,此乃动摇国本之重罪!他下意识便欲提笔朱批,严令山西巡抚孙铨即刻拿人。

笔锋即将触及纸面的一刹那,他猛地顿住了。

“不对……” 他喃喃自语,将御笔缓缓搁回砚台,“朕费尽心力清丈田亩、整顿吏治、改革司法,为的是什么?不正是要‘以法治国’,使天下事皆有章可循,而非凭帝王一时之喜怒或一纸诏令么?”

暖阁内,

朱由检开门见山:“晋商通虏一案,影响深远,审理务求公允周密,以为天下范式。”

他目光先看向钱龙锡:“钱卿,你掌刑部,熟悉律例。着你推荐一员精通刑名、善于辞辩的干吏,出任此案 ‘主讼官’ ,专司梳理证据,起草诉状,于堂上陈情举劾。此乃国之公诉,代表朝廷,起诉定罪。”

接着,他转向瞿式耜:“瞿卿,你都察院职司风纪,监督百官。再荐一员刚直敢言、心细如发的御史,作为此案 ‘监察官’ 。其职责,非参与审断,而是全程监督锦衣卫缉拿、取证之一应过程,确保无冤滥、无非法刑讯。若有不法,可直奏于朕!”

最后,朱由检取过一份早已写好的密信,郑重道:“至于主审之人,朕已选定——山西按察使施邦曜。”

他一边将信交给内侍,一边解释道,“施邦曜素有清望,刚正不阿,由他坐镇太原,亲自审理,朕心甚安。此信中,朕已明令其独立审断,只依据《大明律》与确凿证据,无需顾及任何朝野压力。”

“臣,遵旨!” 两人齐声应道,立刻在脑中筛选合适人选。

钱龙锡很快举荐:“陛下,刑部湖广清吏司郎中吴甡,熟谙律法,思虑缜密,文笔犀利,可担主讼之责。”

瞿式耜亦不甘落后:“陛下,都察院河南道监察御史李清,处事严明,不畏强御,堪任监察之职。”

“准!” 朱由检当即拍板,“即刻传旨:着吴甡为主讼官,李清为监察御史,即日启程,赴山西与钦差李清汇合。一切审理,皆以按察使施邦曜为主审,尔等各司其职,不得僭越!”

与此同时,那封盖有皇帝玉玺的密信,由快马疾驰送往太原。信中,朱由检不仅明确授予施邦曜全权,更写道:“……此案之判,当如日月之明,朗照天下。卿只管持心如衡,以法为度。朝中若有蜚语,朕自为卿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