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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大明工业导师 > 第240章 不务正业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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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在一阵混沌中悠悠转醒,眼皮重得像坠了铅,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

产房里的血腥气还未散尽,却被一股淡淡的药香中和着,耳边是婴儿微弱却清晰的啼哭,一声声撞在心上,让李氏悬着的那口气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刘蓉正坐在床边给李氏擦汗,见李氏睁眼,忙俯下身,声音放得极柔:“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氏动了动唇,喉咙干得发紧,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刘蓉赶紧端过温水,用棉签擦拭几下嘴唇,润润嗓子,李氏才缓过些劲,目光下意识地往啼哭声处瞟去——角落里的襁褓里,两个小小的身影正不安分地扭动着,那是自己的孩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混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烫得她眼眶发疼。

“你真是命大。”刘蓉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里带着后怕,“方才稳婆都束手无策,是小侯爷……是小侯爷亲自下手,把你和两个孩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小侯爷”三个字入耳,李氏浑身一僵,混沌的记忆猛地清晰了几分。恍惚记起昏迷前的剧痛中,似乎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床边忙碌,还有那双手,沉稳得不像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都该避讳的场合,何况是身份尊贵的小侯爷。

李氏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羞赧的粉色。下意识地想蜷起身子,却被身下的痛感拽回现实,只能咬着唇,眼里的感激和羞窘缠成一团,讷讷道:“我……我竟劳动了小侯爷……这、这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比得上人命金贵。”刘蓉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带着安抚的暖意,“小侯爷说了,到了他这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好好养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两个孩子都好,是对双胞胎女儿呢。”

李氏望着襁褓里的孩子,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甜意。

李氏轻轻吸了吸鼻子,心里像揣了块滚烫的烙铁,又烫又暖——那位高高在上的小侯爷,竟为自己这样一个卑贱的寡妇动了手,这份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陶然居

张锐轩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几个通房都忙着养胎去了没有时间搭理张锐轩,只有偶尔和宝珠小意温存一下,心想这才是封建贵族的日子,有事通房干,没事干干通房。

这天真在书房写字,宝珠在一边研磨。张锐轩看到手上沾了一点磨,然后说:“宝珠,你脸上有赃东西,少爷给你擦一擦。”

宝珠不明就里,被张锐轩涂了一脸的墨。

宝珠起初还乖乖仰着脸,以为真是自己沾了灰,直到鼻尖传来墨汁特有的清苦气,脸颊又被指尖带着点痒意的力道蹭了蹭,才后知后觉地不对劲。

“呀!”宝珠抬手一抹脸颊,指尖立刻沾了团乌黑,这才反应过来是被捉弄了,又气又笑地跺了跺脚,“少爷坏得很!”

张锐轩看着宝珠鼻尖沾着墨点、活像只偷喝了墨的小花猫,忍不住低笑出声,伸手想去捏宝珠的脸,却被宝珠轻巧躲开。

小姑娘转身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瞪他,眼里的嗔怪却裹着蜜:“我去拿帕子,回来再跟少爷算账!”

书房里还留着她清脆的笑声,张锐轩望着空荡荡的门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触到的温热脸颊,嘴角的笑意未散。

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了墨的手,又扫了眼桌上写了一半的字——原本有些浮躁的笔锋,不知何时竟添了几分随性的暖意。

李虎看着宝珠跑了出去,进来说道:“老爷在正书房要见你,少爷走吧!”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茶杯重重砸在桌上的脆响,心下便知,这趟怕是躲不过一顿训斥。

推门进去时,张和龄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身形挺拔却透着股压抑的怒气。听见脚步声,张和龄缓缓转过身,眉毛拧成个疙瘩,眼神像淬了冰:“你可知错?”

张锐轩垂手站定,没辩解,只低声道:“爹。”

“别叫我爹!”张和龄猛地一拍书桌,上好的紫檀木桌面震得砚台都跳了跳,“我张家世代书香,讲究的是礼义廉耻!产房是什么地方?那是冲煞污秽之地,你一个侯府世子,竟能抬脚就迈进去?传出去,你的脸面还要不要?张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李氏是儿子带回碱厂的人,她难产,稳婆束手无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尸三命。”张锐轩抬眼,声音平静却带着执拗,“名声再重,重得过三条人命?”

“放肆!”张和龄气得胡须都抖了,“规矩就是规矩!女子生产本就有阴阳相冲之说,你进去沾了那污秽气,轻则损了气运,重则……”张和龄话没说完,却被张锐轩打断。

“爹,儿子是救了人,不是闯了祸。”张锐轩喉结动了动,想起产房里那片刺目的红,想起两个微弱的啼哭,语气沉了几分,“若是因为‘污秽’二字见死不救,那这名声,不要也罢。”

张和龄被张锐轩堵得一噎,指着张锐轩的手半天没放下,胸口剧烈起伏着。

良久,才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坐回椅上,闭着眼摆摆手:“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等着被御史弹劾吧!”

张锐轩望着父亲鬓角,终究没再说什么,只躬身行了一礼,轻轻带上了书房门。门外的风带着夏夜的凉意,吹在脸上,却吹不散方才那番争执里,藏不住的无奈。

第二天,张锐轩来到永利碱厂,李氏看到张锐轩到来脸色羞红。

张锐轩沉声说道:“裤子脱了吧!”

李氏闻言浑身一震,方才还带着感激的脸“唰”地红透了,连耳根都烫得能煎鸡蛋。心想,小侯爷真的对自己有意思,我该怎么办。

李氏慌忙低下头,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襟,指节都泛了白,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小侯爷……奴家、奴家身子还虚着呢……那事儿……能不能、能不能等奴家好利索了……”

话没说完,脸颊已烫得快要冒烟,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张锐轩,连脖颈都泛起层薄红——自生产那日被他撞见最狼狈的模样,此刻听见这话,只当是张锐轩起了别的心思,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锐轩眉头一皱,没好气地呵斥道,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那日给你缝的线,今日该拆了?”

李氏猛地抬头,眼里的羞怯愣了愣,随即化作满满的窘迫,嘴唇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只觉得脸上更热了。原来……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