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乌军开始限粮,士卒早饭仅仅吃了个三成饱,营中开始发起牢骚,当然,并不会当着柯穆厄的面。
柯穆厄也动了撤兵的念头,但自己又心有不甘。要是此番撤兵,曌人用不了多久就可完全修通拒马关,骑兵便彻底丧失作用,到那时,就得用人数强攻,草原上才多少人口,曌人多少人口。
柯穆厄轻叹一声,强打精神召集诸将,商议今日攻略。
快到晌午,乌人再次出营,像昨日一样,再次开骂,不光孟凡固,连瑶光城的公孙擎与于天成也骂上了,最后骂起了当今陛下。
有些士卒忍不住了,也开始回骂,但久在孟凡固帐下听令的士卒亦了解主将的性格与做事方法,孟凡固善守,故此这种通过辱骂来引诱你出城决战的把戏在孟凡固这里,绝对行不通,将士们也未有请战。
双方就这么互骂了半个时辰,也未动一刀一枪。孟凡固希望乌人拖延更多的时间,反正粮草率先枯竭的是他柯穆厄,不是自己。
柯穆厄见实在没有效果,便撤下了骂阵的士卒,推上来一批曌人百姓。
这批曌人百姓正是从图赫尔手中得到的战利品,一百曌人百姓被推到前面,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
一乌人用曌语大吼着:“无胆的孟家小儿,若再不敢出城决一死战,每一盏茶时间,便杀一批曌人百姓!这些无辜的百姓皆因你而死!”
城头上渐渐有了一阵骚动,一些士卒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些百姓。孟凡固心中好似一团火焰升起,随即长呼一口气,努力把其压下去。
公孙擎教导过诸将,在战场上,将领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怒和仇恨会让你丧失理性,拉低你的智慧,莫要着了敌人的道,敌人最希望主将愤怒。
孟凡固向四周压了压手,示意众将士冷静,莫要冲动,蛮人以无辜百姓为质是常用的手段,在天曌历史上,有过多次类似的场景,自然也有顾虑重重的将领心软,被乌人趁机攻入城中,而造成的后果是无法弥补的,可能是全城被屠的下场。
公孙擎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铁血无情,亦可以说是大局为重,要求自己的将军遇到此番情况,守城为重,就算他公孙擎自己是人质,将领也要做到见死不救,保全城池。
柯穆厄见孟凡固未有动静,便挥下马鞭,“杀!”
一阵阵入肉之声传来,鲜血飞溅,人头滚滚,一百无辜百姓的脑袋咕噜咕地满地乱滚。
孟凡固一掌拍向城头,令士卒大声辱骂柯穆厄,希望能转移柯穆厄注意力,激怒其发兵攻城。
柯穆厄这次也有经验了,不再理会,只是又推上来一批曌人百姓,这批百姓看着前面的无头尸体,吓得全身颤抖,哀嚎哭泣。
乌人再次高喊:“孟家小儿,一盏茶时间,未见迎战在斩一批!”
孟凡固迅速思考对策,城肯定是不能出的,要不拒马关便是下一个关碾。
但无辜百姓放任不管,必然会受到那些御史弹劾,好多御史屁本事没有,挑起刺来一个顶两。地方也设有监察御史,此事必会被御史参奏,当然,孟凡固并不那么惧怕,此事自有大将军顶着,朝廷如今用人之际,也不会实质上把大将军如何。
那么自己考虑的,便是该如何扰乱柯穆厄的部署。
随即,唐镰建议也用相同的计策,近几日的守城,在城上俘虏过数百名乌卒,孟凡固同样,把这些俘虏带上城头,你柯穆厄杀一批,我也杀一批。
就这样,双方杀了两批人,同样,被推上城头杀掉的乌人对乌军本阵也起到了一定的影响,这些俘虏皆是袍泽,和乌军本阵的很多乌人皆同属一座部落,甚至兄弟子侄。
待又一批曌人百姓推上来,开始有乌人大着胆子恳求柯穆厄刀下留情,不忍城上亲族被如此斩杀。
柯穆厄听罢大吼道:“既然被俘虏,就该有为熙烈河神献身的觉悟!都给本王闭嘴!”
虽然柯穆厄的呵斥制止了众人的嘈杂,但更多的人只是敢怒不敢言,心里却对这新任南林王更加不满起来。
阿伯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心中发凉,向柯穆厄建言道:“我王,献身河神并没错,但孟凡固是只无胆的乌龟,就算杀光曌人奴隶,他也不会出城,我军的曌人奴隶已剩不多,还要指望他们干苦力,我王慎重啊。”
柯穆厄长出一口气,把手往回摆了摆,示意停止杀戮,把奴隶带回去,众将心里亦跟着长出一口气,果然,只有阿伯的话,三王子才能听进去。
两军又僵持了一阵,柯穆厄只好下令攻城,如今,粮草枯竭的是他,故此,最着急的也是他,而不是孟凡固。
这次乌军分四路推进,南路缺口处再次被柯穆厄认为是攻破防线的重点,只要乌卒放弃马匹,人人配盾,飞火流星的威力便会大打折扣,柯穆厄亦不信,曌人还能拿出多少火油。
唐镰这次主动顶在了南线,心中暗自较劲,也让你们看看我阳州步卒的实力,并不是只有两疆才出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