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花嬷嬷心下了然,再不多言。

程知意回到屋里。

那股子血腥气与药味混杂在一处,依旧浓得化不开。

冯玉兰已然止了哭,只是眼眶红肿,瞧着狼狈不堪。

她见程知意进来,迎上前,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

“知意,这可如何是好。”

“婉月她……她往后若是真不能生了,伯爵府哪里还容得下她,她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程知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谁说她不能生了。”

冯玉兰一愣,满脸都是不解。

程知意走到桌边,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

“太医只说子嗣艰难,又没说断无可能。”

“她如今不过是小产伤了身子,只要好生将养着,自然就调理好了。”

冯玉兰人都听呆了。

是了,太医说的是“艰难”,不是“绝无”。

她意会了程知意的话,咬紧牙关不承认就是了。

“对,对,你说得对。”

“假以时日,定能将她的身子养回来的。”

她说着,忽然又瞥见床上昏睡不醒的林婉月,刚刚舒展的眉头复又紧紧皱起。

“可……可婉月她若是醒了,问起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将这实情告诉她,那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程知意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这种没影儿的事,告诉她做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太医也说了,只是‘可能’,未必就是真的。”

“这事,往后有机会再说便是。”

冯玉兰思来想去,觉得程知意此言甚是有理。

林婉月如今这般光景,最要紧的便是稳住心神,好生养着。

若是让她知晓自己日后可能无法生育,只怕会立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这般想着,她便彻底打定了主意,定要将此事死死瞒下。

程知意瞧着她那副模样,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再过几日,便是知窈与周公子的婚期了。”

“您预备送些什么贺礼过去?”

一提起这个,冯玉兰方才压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她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送什么贺礼。”

“那起子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婉月还躺在这儿,他们倒要欢天喜地办喜事了。”

“我恨不得他们大婚之日天降大雪,冻死那对狗男女。”

“还送礼,我呸,我便是将银子扔进水里听个响,也绝不给他们添一分彩。”

程知意听着这粗鄙不堪的咒骂,冷笑一声。

“您如今骂得痛快,可有用么。”

“原先表姐腹中有子,尚且能与程知窈分庭抗礼。”

“可眼下,她小产伤了身子,日后子嗣艰难,一时半会儿,只能屈居人下,在程知窈的阴影里过活。”

“您这时再做出一副与程淑人母女势不两立的模样,是嫌表姐往后的日子太好过了么。”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将冯玉兰浇了个透心凉。

她脑海里浮现出程淑人年轻时那副泼辣跋扈,拎着刀满街追着小贩砍价的模样。

如今她儿子是三品大员,她自己又是三品诰命,只会比从前更不好惹。

冯玉兰打了个寒颤,心底生出一股惧意。

她那点子虚张声势的勇气瞬间便散得一干二净,转而拉住程知意的手,满眼都是哀求。

“知意,好女儿,那……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不能眼睁睁看着婉月受她们的气啊。”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子怀满面怒容地冲了进来。

他一进门,瞧见这满室的凄惶,便气不打一处来。

“岂有此理,那周昭季当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与方才的冯玉兰如出一辙。

“婉月为他伤成这样,他竟还有心思娶妻,我程家的脸面何在。”

程知意听着这夫妻二人一样的反应,终是没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程子怀耳朵尖,立时便听见了,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笑什么。”

“我晓得,你一向觉得我与你娘偏疼婉月,如今瞧见她落难,你心里得意是不是。”

程知意迎上他的目光,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只冷冷回道。

“父亲说笑了。”

“话是这么说,可再如何,咱们也是一家人。”

“程淑人与程知窈,终究是外人。”

“女儿再不懂事,也晓得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道理。”

这话,正正说到了程子怀的心坎里。

他最重家族脸面,最恨旁人看程家的笑话。

程知意这番话,让他觉得这个女儿总算是懂事了,晓得顾全大局了。

他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大半,转为欣慰。

“好,好,说得好。”

“不愧是我程子怀的女儿。”

他捻着胡须,一副大族长的派头。

“往后,便是你与婉月姐妹二人互为依靠了。”

“你定要好生帮衬着婉月,让她早日坐稳大娘子的位子,于你,于我们程家,都是大有助益的。”

程知意只顺从地应了声“是”。

冯玉兰见状,连忙凑趣道。

“知意,你方才说要备贺礼,可是已经有了什么好主意?”

程知意回道。

“送礼,自然要送到人的心坎上。”

“程知窈自小舞刀弄枪,性子比男子还要烈上几分,金银珠宝,她未必瞧得上眼。”

“女儿听说,她最爱天下名剑。”

“大婚之日,旁人送的无非是些女儿家的俗物,咱们若送上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岂非正合了她的心意。”

程子怀与冯玉兰听罢,皆是眼前一亮,连连称赞此计甚妙。

从程府出来,坐上回宫的轿子,夜色已然深了。

程知意靠在软垫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嬷嬷,您说,王爷的烧,可退下了?”

花嬷嬷的声音自轿外传来。

“娘子放心,太医说已然退下了,好生休养便无妨了。”

程知意“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心中却依旧有些放不下。

殿内。

只留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勉强能照出床榻的轮廓。

她以为萧晏已经睡下了,便没再惊动,预备回自己的房间。

谁知刚一转身,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空气里,除了那熟悉的檀香,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甜腻。

不是宫中常用的熏香,倒像是某种女子用的香膏。

程知意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有声张,只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花嬷嬷跟在她身后,正要一同进去。

她的前脚还未踏入门槛,便听见程知意冷声说道:

“嬷嬷,您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