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莉莉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糟的?她坐在工位上,看着周围同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没人主动跟她搭话,连之前跟她一起嚼舌根的后勤科大姐,见她过来都立刻转移话题,心里像堵了团棉花,又闷又慌。
在工厂,她成了“透明人”。去茶水间打水,没人再跟她分享八卦;中午去食堂吃饭,以往常坐的桌子总被人“提前占满”,她只能端着餐盘找个角落单独吃;就连张副厂长,自从上次被厂长警告后,也很少再跟她说话,偶尔碰面,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
家属院的日子更难熬。之前跟她一起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见她过来就悄悄散开;去小卖部买东西,老板娘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收钱,再没像以前那样跟她闲聊;甚至有邻居家的孩子,看到她就躲在家长身后,小声说“妈妈,就是这个阿姨欺负晓棠姐姐”——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赵莉莉心里,让她连出门都觉得抬不起头。
这天下午,工厂提前下班,赵莉莉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张副厂长的办公室。推开门看到张副厂长,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叔叔,我实在受不了了!工厂里没人跟我说话,家属院的人也都躲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张副厂长正在看文件,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皱着眉说:“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就是委屈!”赵莉莉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以前大家都跟我好,自从林晓棠来了,什么都变了!她抢我的风头,还让所有人都孤立我,现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还好意思说?”张副厂长把文件摔在桌上,语气严厉,“你以为大家为什么孤立你?是你自己一次次找林晓棠的麻烦,藏人家的考核资料、教唆工人偷懒、带人私闯民宅造谣,这些事哪件光彩?现在知道委屈了,早干什么去了?”
赵莉莉被骂得愣住,眼泪还挂在脸上,却不敢再哭:“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靠沈科长撑腰,看不惯她什么都比我好……”
“靠沈科长撑腰?”张副厂长冷笑一声,“林晓棠考核拿第一,是靠自己熬夜复习;转正能走到试用期,是靠她整理的300份图纸和解决的机床故障;就连家属院的人认可她,也是因为她硬气要回缝纫机,没让自己受委屈。你呢?你除了造谣、使绊子,还会什么?”
他顿了顿,想起厂长上次的警告,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莉莉,我跟你说句实话,现在全厂上下都认可林晓棠,厂长也护着她,你要是再敢找她的麻烦,别说在工厂待不下去,我这个副厂长的位置都可能受影响。”
赵莉莉心里一慌,连忙问:“叔叔,那我怎么办啊?我不想被孤立,也不想离开工厂……”
“怎么办?”张副厂长靠在椅背上,疲惫地说,“从现在起,别再招惹林晓棠,也别再跟人说她的闲话。她现在忙着试用期考核和手工订单,没空跟你计较,你安分点,时间长了,大家说不定还能慢慢接受你。”
“可……可她之前让我当众道歉,我咽不下这口气!”赵莉莉咬着牙,眼里满是不甘。
“咽不下也得咽!”张副厂长瞪了她一眼,“你要是还想闹,我可帮不了你。上次我帮你说话,已经被厂长警告了,再闹下去,别说我保不住你,咱们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赵莉莉看着张副厂长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想起这些天被孤立的日子,又怕真的被工厂辞退,只能不甘心地低下头:“我知道了,叔叔,我以后不找林晓棠的麻烦了……”
“这还差不多。”张副厂长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懂事了。与其跟林晓棠较劲,不如多学学人家的踏实和努力,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然就算没人孤立你,你在工厂也混不出名堂。”
从张副厂长办公室出来,赵莉莉走在工厂的林荫道上,心里又委屈又无奈。她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想起以前那个众星捧月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处境,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可她也明白,张副厂长说得对,再跟林晓棠斗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甚至丢掉工作。
晚上回到家,赵莉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之前林晓棠递给她的手工毛衣宣传单。看着上面可爱的小兔子花纹,她想起之前找林晓棠订毛衣的同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她真的该放下偏见,跟林晓棠好好相处?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输给一个“临时工”。只是,不甘心又能怎样?张副厂长不支持她,同事和邻居都不站在她这边,她再闹下去,只会更惨。
“算了,先忍一段时间吧。”赵莉莉对着镜子,小声对自己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再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机会”,到底会不会来。而此刻的她还没意识到,她所谓的“不甘心”,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懒惰和狭隘。林晓棠的成功,从来不是靠谁撑腰,而是靠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靠不卑不亢的坚持——这些,恰恰是她最缺少的东西。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赵莉莉落寞的背影上。她不知道,真正能改变她处境的,从来不是“等机会”,而是放下偏见,重新审视自己。如果她一直执迷不悟,被孤立的日子,或许还会持续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