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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汉末三国路 > 第344章 忠义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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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七月末,长安城外十里长亭。

旌旗招展,甲胄生辉。晋国公王康亲率中枢重臣:吏曹掾陈宫、军师祭酒程昱、军师中郎将法正、兵曹掾赵俨、礼曹掾孙乾、五军都督府都督高顺、赵云、吕布、马超、张合,以及新晋入府的参军事邓艾、毋丘俭等人,肃立于官道之旁。羽林左右营校尉王汴、王漳率两千羽林精锐列阵护卫,军容整肃,鸦雀无声。远处,更有无数闻讯而来的长安百姓自发聚集,翘首以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略带悲怆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官道南方的尽头。

终于,在地平线上升腾的烟尘中,一支小小的队伍缓缓出现。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容刚毅,虽风尘仆仆,须发凌乱,身披的铠甲也布满刀痕箭创,甚至多处破损,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饱经风霜却依旧傲立的青松。正是历经血战、自江州绝境中杀出重围,辗转千里抵达汉中的巴西名将——张任。他身后,跟着同样疲惫不堪、甲胄残破却眼神倔强的副将雷铜、李异,以及稀稀拉拉、仅存的一千八百余名江州突围残兵。他们步履沉重,许多人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但队列却保持着惊人的肃穆,一股百战余生的惨烈气息扑面而来。

当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行至长亭前百步时,张任勒住战马,翻身而下。雷铜、李异及身后将士也齐刷刷下马。

张任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残破的征袍,带领雷铜、李异,大步走向王康所在。每一步踏在长安坚实的土地上,都仿佛重若千钧。行至王康身前十步,张任停下脚步,抱拳躬身,声音因长途跋涉和情绪激荡而嘶哑,却清晰无比:

“败军之将,亡国之余,张任,率部将雷铜、李异,及江州残部一千八百二十七人,拜见晋国公!蒙晋国公高义,赐书点明生路,遣庞将军接应,方得苟全性命,辗转来投!此恩此德,张任与诸将士,没齿难忘!”说罢,他单膝跪地,深深拜下。雷铜、李异及身后所有残兵,齐刷刷跪倒一片!

场面肃穆而悲壮。无数目光聚焦在这位以孤城力抗刘备十万大军数月、最终宁折不弯选择突围保全忠义的蜀中名将身上。

王康快步上前,在张任跪倒之前,伸出双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双臂。他的目光扫过张任布满风霜血痕的脸庞,扫过雷铜、李异坚毅的眼神,扫过后面那一张张饱经战火摧残却依旧带着不屈神色的面孔,心中涌起强烈的敬意与感慨。

“张将军请起!诸位将士请起!”王康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清晰地传遍全场,“伯慎将军,何言败军?何言亡国之余?将军孤守江州,力抗强虏,以弱敌强,以寡击众,血战数月,令刘备十万大军寸步难前!此乃大勇!严颜老将军在阆中,以头撞柱,血溅五步,宁死不降!将军在江州,审时度势,为保全忠义火种,忍辱负重,突围千里!此乃大智!更是大忠大义!”

王康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环视四周,目光灼灼:“将军与麾下将士,用你们的血与骨,向天下昭示了何谓忠义二字!何谓铮铮铁骨!孤,王康,今日率文武百官,长安父老,出城十里相迎,迎的不是败军之将,迎的是忠肝义胆的国之干城!迎的是浴火重生的无双锐士!”

他用力将张任扶起,紧紧握住他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孤决意:擢升张任将军为安汉将军,秩比二千石,入五军都督府任都督,参赞军机要务!”

“擢雷铜为忠义营校尉!”

“擢李异为忠勇营校尉!”

“张将军所率江州忠义将士一千八百二十七人,尽数编入禁军序列!以原班人马为骨干,补充精锐,组建‘忠义’、‘忠勇’两营禁军!忠义营由雷铜校尉统之,忠勇营由李异校尉统之!望尔等重铸雄师,再展锋芒!”

此言一出,全场震动!

安汉将军!这是极高的荣衔,位在普通杂号将军之上,更蕴含着“安定汉室”的期许!

五军都督府都督!这是位同高顺、赵云等五位都督的核心军职,直接参与最高军事决策!

而将张任的残部直接整编为两营禁军(忠义、忠勇),保留原有将领和骨干,更是莫大的信任与殊荣!这意味着,这支从血火炼狱中杀出的队伍,不仅没有被轻视、被打散,反而一跃成为晋国最核心、最精锐的禁军力量之一!

张任浑身剧震,虎目之中瞬间涌上热泪!他本以为能得一处容身之所已是幸事,万万没想到晋国公竟如此厚待,给予他及麾下将士如此崇高的地位和信任!这份知遇之恩,重于泰山!雷铜、李异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们这些蜀中降将,竟能一步登天,成为禁军营校尉!

“晋国公……厚恩……张任……万死难报!”张任声音哽咽,再次深深拜下,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五体投地。雷铜、李异及身后所有残兵,无不热泪盈眶,齐声嘶吼:“愿为晋国公效死!万死不辞!”声浪直冲云霄,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

王康再次扶起张任,对程昱道:“仲德公,户曹即刻拨付钱粮布帛,厚赏忠义、忠勇两营将士!兵曹、工曹,以最高规格,优先为两营将士更换甲胄、军械、战马!务使其尽快恢复战力!”

“臣遵旨!”程昱、赵俨等人齐声应诺。

“进城!”王康大手一挥,携张任之手,在文武百官簇拥和万千百姓的欢呼声中,登上华盖安车。羽林铁骑开道,旌旗招展,这支象征着忠义归心的队伍,浩浩荡荡驶入长安城。张任及其麾下将士,感受着长安城扑面而来的雄浑气象和晋国公给予的无上荣光,心中的归属感与斗志,熊熊燃烧。

……

当晚,晋国公府正殿灯火辉煌,盛大的接风宴在此举行。殿内觥筹交错,气氛热烈。王康高居主位,左侧是中枢重臣,右侧则以张任为首,雷铜、李异及几位江州军中级将校陪坐,新晋的邓艾、毋丘俭也在末席。珍馐美味,琼浆玉液,丝竹管弦,烘托着喜庆的氛围。

王康亲自举杯,向张任及江州将士敬酒,盛赞其忠勇。张任亦回敬,表达感激与效忠之意。席间,陈宫、程昱、贾诩、法正等谋臣与张任交流蜀中风土人情及刘备军情,高顺、赵云等武将则与雷铜、李异谈论战阵武艺,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气氛达到高潮。就在这时,坐在武将次席、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虎贲营校尉王沽(字稚成),突然离席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王康的方向,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这一下举动,让热闹的宴会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晋国公最年轻的儿子身上。

只见王沽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红晕,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父帅!儿臣有一事相求,恳请父王恩准!”

王康放下酒杯,看着这个自己最小的儿子,眼中带着一丝讶异和慈爱。王沽性格勇毅直率,颇似其母吕雯(吕布之女)的英气,在军中也是敢打敢拼,今日这般郑重其事,倒是少见。“稚成,何事?起来说话。”

王沽并未起身,反而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儿臣恳请父王赐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赐婚?五公子看上了哪家闺秀?

王沽似乎豁出去了,语速加快:“儿臣……儿臣前日随郭淮将军前往崇文馆郭祭酒(郭缊)府上递送军器监文书,机缘巧合,于后园……偶遇郭祭酒幼女郭嫒(生于建安二年,197年)小姐。”

他顿了顿,脸上红晕更甚,但眼神却更加炽热:“郭小姐……温婉知礼,清雅脱俗,更难得胸有丘壑,言谈间对农桑水利亦颇有见地,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儿臣……儿臣一见……便……便再难忘怀!斗胆恳请父王,为儿臣聘郭嫒小姐为妻!”

原来是太原郭氏之女!众人恍然。太原郭氏乃并州顶级门阀,郭缊身为崇文馆祭酒,是晋国文教重臣,其长子郭淮(字伯济)更是禁军越骑营校尉,深得重用。五公子王沽若能娶郭缊幼女,这无疑是将晋国公室与并州第一流门阀的纽带,系得更加紧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转向了坐在文臣席位的郭缊和武将席位的郭淮。

郭缊这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臣,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求亲”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上露出愕然之色。郭淮则眉头微挑,看向跪在殿中的王沽,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对自己这个聪慧温婉的小妹(郭嫒)极为爱护,王沽他是了解的,勇武直率,是王康诸子中性格最像武将的一个,虽然年轻气盛,但品性纯良,前途无量。若能结亲,对郭家,对晋国,都是好事。

王康先是一愣,随即看着跪在殿中、满脸通红却目光灼灼的小儿子,又看了看那边愕然的郭缊和若有所思的郭淮,心中念头电转。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洪亮,充满了畅快与欣慰!

“哈哈哈!好!好一个‘一见难忘怀’!吾儿长大了!”王康的笑声驱散了殿内短暂的寂静,他站起身,走下主位,亲手将王沽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男儿大丈夫,敢爱敢求!这份胆气,像孤的儿子!”

他随即转头,目光温和地看向郭缊和郭淮:“文公(尊称文公),伯济(郭淮字伯济),稚成鲁莽,唐突了贵府千金。然小儿一片赤诚,心意拳拳。孤观稚成与令嫒(郭嫒),一武一文,一刚一柔,倒也相得益彰。不知文公与伯济,意下如何?若觉小儿粗鄙,不堪良配,孤绝不勉强。”

话说到这份上,态度已然明确。郭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起身离席,对着王康深深一揖,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晋国公言重了!五公子(王沽)少年英杰,勇毅果敢,更兼赤子之心,坦荡磊落!能得晋国公与五公子青睐,实乃小女郭嫒之福,更是我太原郭氏满门之荣!老臣……不胜欣喜!”

郭淮也立刻起身,抱拳朗声道:“末将亦深以为然!五公子乃人中龙凤,末将之妹能侍奉公子左右,是她的造化!末将全家,无不赞同!”

“好!好!好!”王康连道三声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此乃天作之合!孤心甚慰!”他环视殿内文武,声音洪亮地宣布:“礼曹掾孙乾听令!”

“臣在!”孙乾立刻出列。

“即刻着手,依最高礼制,筹备五公子王沽与太原郭氏幼女郭嫒之婚事!择选吉日良辰,务求隆重周全!”王康朗声道,“孤要这长安城,为我儿稚成的大喜之日,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臣遵旨!”孙乾躬身领命。

“谢父王!谢郭祭酒!谢郭将军!”王沽激动得满脸通红,再次躬身行礼。

郭缊、郭淮也连忙还礼:“谢晋国公隆恩!”

殿内瞬间爆发出热烈的祝贺声、欢笑声!张任归附的忠义之气,与王室联姻的喜庆之氛,在此刻完美交融。觥筹交错,丝竹再起,宴会的气氛被推向了新的高潮。

王康坐回主位,看着殿中其乐融融的景象,看着英气勃发的小儿子王沽,看着沉稳归心的张任,看着满堂济济的文武英才(邓艾、毋丘俭等新锐亦在席间),胸中豪情激荡。

刘备取了益州又如何?他王康坐拥雍凉并三州根基,手握百万雄兵,府库渐盈,英才辈出,更有忠义归心,晋国根基巩固!这煌煌大势,如日方升!未来的棋局,胜负犹未可知!王康举起金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睥睨天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