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开心果和他那群穿着花花绿绿表演服的同伴们群情激昂，嚷嚷着要立刻冲去“老鱼档”砸场子救人的时候，小机灵却悄悄退到了房间的角落，手指在他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的微光映在他尚且稚嫩却写满忧虑的脸上。
他绕过了几个加密节点，接通了一个极少使用的通讯频道。几秒钟后，星辰那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静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小机灵？罕见。遇到麻烦了？”星辰似乎正在某个嘈杂的工作环境里，背景音里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星辰姐……”小机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他尽可能简洁地将星光之家近期遭遇的背叛、伏击、重伤以及白雪再次被掳的噩耗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叙述，星辰脸上的疲惫逐渐被凝重取代，当她听到阿杰手被废、厨神濒死、阿爆机械腿彻底报废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现在，开心果带了他的表演团朋友回来，大家都很气愤，要去救人。可是……他们都没打过架……”小机灵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担忧。
星辰沉默了片刻，眼神锐利如刀。她没有询问细节，也没有表达无用的安慰，直接问道：
“定位在哪里？”
“对方已知防御力量如何？”
“我们有什么可用资源？”
小机灵立刻将“老鱼档”的位置、刀疤脸交代的粗略结构、以及开心果带来的这几十号除了热情毫无作战能力的表演者情况说了出来。
“明白了。”星辰几乎没有犹豫回答道。
“给我三小时接入你们区域的监控网络并做初步分析。稳住他们，别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冲过去送死。我提供远程信息支持。”
通讯切断。小机灵心中稍定，至少，他们有了星辰的眼睛。
外面，开心果和他的朋友们已经摩拳擦掌，有的在活动筋骨，有的在互相鼓劲，嘈杂得像菜市场。大力士在展示肌肉，杂技演员在练习空翻，魔术师在玩着扑克牌……场面混乱而又带着一种荒谬的喜剧感。
张所长拄着拐杖，走到人群前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而威严的眼睛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位沉默老人身上散发出的沉重压力。
“你们有谁打过架？”张所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不是表演，是真刀真枪，会见血，会死人的那种。”
人群一阵骚动，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只有那个扮演大力士的汉子犹豫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我……我小时候在村里跟人抢地盘打过……”
“还有吗？”张所长追问。
无人应答。
张所长继续问道：“你们有谁，用过除了道具之外的真正武器？砍刀？钢管？甚至……枪？”
这次，连大力士都摇了摇头。他们用的都是表演道具，最多是没开刃的。
张所长的心沉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那么，你们怕死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们不怕！”开心果第一个喊道，试图带动气氛。
“闭嘴！”
张所长厉声打断他，目光如炬，“怕死是人的本能！说不怕的，都是蠢货！我要听实话！”
人群再次沉默。
恐惧，清晰地写在许多人的脸上。他们热血上头，但并非无知。
“很好。”
张所长反而点了点头，“知道怕，才会动脑子，才会珍惜自己和同伴的命。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救人，还要活着回来！”
他顿了顿，开始快速布局，将这群“乌合之众”进行粗略的分工：
这次行动我打算分为四组人。
侦察组：由身形最灵巧的几个杂技演员和跑酷爱好者组成，负责利用身手在“老鱼档”外围高点观察，记录人员进出、换岗规律，并通过小机灵提供的简易通讯器回报。严禁靠近，严禁冲突。
扰乱组：由魔术师、口技艺人、以及几个嗓门大的歌手组成。他们的任务不是在正面战斗，而是在行动开始时，利用声音，简单的视觉错觉，甚至模仿警笛声等方式，在侧翼制造混乱，吸引对方注意力。
支援\/救护组：由相对胆小心细的成员，包括腼腆男在内，负责携带担架、急救包，在安全距离待命，一旦救出白雪或有人受伤，立刻进行初步救护和转移。
正面牵制组：由身体相对强壮的成员，如大力士和一些武打表演者组成，由开心果带领。他们不要求杀敌，只要求利用表演用的木棍或钢管武器，结阵自保，在主要突击力量吸引火力时，从正面进行佯攻和牵制，分散敌人。
“那……谁负责主要突击？谁去救白雪？”开心果忍不住问。
张所长的目光投向诊疗室的方向，又落回自己手中的拐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决绝：“我和博士。”
众人哗然！一个重伤未愈的老人，一个文弱的研究员？
“不行！太危险了！”开心果立刻反对。
“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张所长打断他，“阿爆、阿杰、厨神都倒下了。我们对里面的结构最熟悉（通过刀疤脸的描述），也知道白雪可能被关押的大致位置。而且……”
他看了一眼博士，“博士有些……非标准的技术手段，或许能派上用场。”
博士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没有任何退缩。
就在部署大致完成，众人心情复杂地准备着简陋的“武器”和装备时，小机灵的电脑收到了星辰传来的第一个信息包。
里面是“老鱼档”周边十二小时内多个公共和私人监控角度的录像分析摘要。
她标出了几个疑似暗哨的位置，分析了守卫大约三小时一轮的换班规律，甚至根据车辆进出频率，推测仓库内常驻打手可能在八到十二人之间，并且似乎没有重武器。
更重要的是，她提供了一个极其简略的布局图，并重点标注了冷库和其旁边一个独立小房间很可能是办公室或看守室为高风险区域。
这份情报，如同黑夜中的一盏灯，瞬间让张所长的战术安排有了更明确的指向。
“侦察组，重点观察星辰标注的这几个点。”
“扰乱组，行动开始时，优先在仓库东侧制造动静，那里离冷库最远。”
“正面牵制组，佯攻方向放在正门偏西，吸引守卫离开冷库区域。”
“我和博士，从仓库后方废弃排水渠尝试潜入，目标，冷库旁的小房间。”
计划依旧粗糙，风险极高。
但至少，不再是纯粹的盲目和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