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莲花楼外,归宁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身影穿梭在灶台与水缸之间,而方多病还在楼里没出来。
她不解地扭头看向李莲花,却见他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着归宁的身影。
那一刻,苏小慵心头一震,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只是她不懂,这种不被世俗理解的感情,为何李莲花还要这般执着。
李莲花似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垂眸轻声道:“世俗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小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入了心。”
苏小慵看着他眼底的坦然与深情,心中忽然生出几分羡慕。
如果自己能早一步认识李大哥,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但她很快收起了失落,点头笑了笑:“那……他知道吗?”
李莲花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眼底掠过一丝苦涩:“小慵,你值得找一个能陪你踏遍天涯、护你一世安稳的人,而不是守着一份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忘了这些话吧。”
他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兄长般的劝诫:“你往后的日子,该是晴空万里、无病无灾的,莲花楼的门永远为你敞开,如果你愿意,你永远是我李莲花的妹妹,但也只能是妹妹。”
苏小慵低下头,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我该配那般的人,可我觉得,我现在恐怕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如果你愿意回头看看呢?”李莲花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苏小慵诧异抬头:“回头?”她皱着眉思索着这句话,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
那个总是默默陪在身边、却总在危急时刻护着她的人,可她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迟疑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猜测。
另一边,莲花楼内。归宁刷完碗出来,恰好看到李莲花和苏小慵并肩走进树林,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落在他眼里,竟让他莫名生出一股干劲。
他心里盘算着,哥哥向来不拿不义之财,可自己能治病救人啊,往后多挣些钱,总能派上用场。
莲花楼这么旧,若是以后要给哥哥娶亲,房子太破可不行。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归宁转身就拉着刚要上楼的笛飞声,往莲花楼后面的树林走去。
他指着一棵不算太粗、却长得笔直的树,眼睛亮晶晶的:“阿飞,你能帮我把它砍下来吗?莲花楼太旧了,好多地方漏风,你和方小宝天天打架,再这么下去,楼都要被你们拆了。”
笛飞声本不愿做这种琐碎之事,但听他这么说,还是抽出了背后的刀。
他看准树干,运转内力,一刀劈下,随后抬手一掌拍在树干上,只听“轰然”一声,大树应声倒地。
归宁快速后退几步,抬手挥了挥扬起的灰尘,笑着说:“谢了啊!剩下的交给我就行。对了,你的刀能借我用用吗?”
笛飞声抱臂看着他,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归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哥不让我拿剑,而且剑用在这里也不合适啊。”
笛飞声没说话,只是拔出刀扔给了他,转身径直离开。
归宁松了口气,提着刀走到树干旁,开始忙活起来。
莲花楼本是由船舱改造而成,木质结构偏窄,所以树干不能太粗,但厚度必须够,不然四匹马拉起来吃力,也经不起折腾。
他一边刨着木头,一边琢磨:怎么才能让马儿拉着轻松,又能让莲花楼看起来更结实好看呢?
正愁眉不展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原来,大树倒下的巨响惊动了溪流边的李莲花、苏小慵,还有莲花楼里的方多病。
三人同时跑了过来,恰好看到笛飞声冷着脸从树林里走出,径直越过他们上了楼。
李莲花与苏小慵、方多病对视一眼,快步走到莲花楼后面,只见归宁正蹲在地上,费力地刨着木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小慵见状,拉了拉还想上前询问的方多病,示意他离开。
方多病虽满心疑惑,但见没什么大事,也只好跟着苏小慵走了。
李莲花走过去,抱臂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归宁啊,你在干嘛?”
归宁抬头看到他,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脸上沾了点木屑也毫不在意:“哥,莲花楼有的地方漏风,而且太破了,我想着修一修。”
李莲花眉峰微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莲花楼,又看了看归宁奋力刨木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大概能猜到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阻止,只是带着笑意蹲下身,拿起另一块木板,帮他一起刨了起来。
指尖触到粗糙的木头纹理,李莲花心里想着:就算不是为了归宁想的那般,这莲花楼也确实该好好修修了。不过,这木头怎么看怎么像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傻小子。
他指间捏着一方素色绢帕,见归宁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光洁的额角滑到下颌线。
他便伸手,轻轻替少年拭去,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帕子掠过皮肤时,还带着一丝独属于李莲花的药香。
归宁感觉到李莲花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抬了抬头,见是李莲花,连忙直起身,腾出一只手摆了摆:“哥,你别管我,真不用这么费心。”
他低头看了看剩下的几摞木板,又抬头冲李莲花笑了笑,眼里闪着少年人的爽朗:“就这点活,马上就完了,你快坐着歇着,别累着。”
他知道李莲花的身体无事,可见过他虚弱的连动一下都难的时候,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担忧他生病,心里总惦记着让他多歇歇。
李莲花也不反驳,只是把帕子叠好揣回袖中,顺从地坐回马扎上。
他抬手支颐,目光落在归宁认真的侧脸上。
少年眉眼清澈,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搬木板时手臂肌肉微微绷紧,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