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在客厅打地铺。
听到动静也瞬间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起来，警惕的瞪向胡娴乐。
两人无声地大眼瞪小眼。
阿达一脸懵。
胡娴乐死死咬着唇不敢叫疼，憋得脸色涨红。
阿姨听到动静，披着衣服急急走出来，见状倒抽口气，急忙走过来扶她，一边怕惊着其他人，悄声询问：
“胡同志，你没事儿吧？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
胡娴乐捂着屁股憋着眼泪，忙不迭摇头，泪珠子甩了一地。
疼死她了！
阿姨看她可怜又好笑，差点儿没绷住，回头看了眼神色警惕的阿达，忙轻声解释。
“今天家里客人多，房间不够住了，就让他在客厅打地铺，吓着你了吧？”
胡娴乐飞快蹭掉眼泪，摇了摇头，小声替自己解释：
“我下来喝口水。”
“诶，我给你倒！”
“不用，您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行。”
胡娴乐连忙婉拒阿姨好意，一瘸一拐地下了楼梯，走到餐桌边倒了杯水喝。
她眼睛红肿不敢看人，喝完水，又低着头快速去了院子里。
阿达跟阿姨对视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人是...？”
阿姨摇摇头，“借住的女同志，你不用理会，快睡吧。”
阿达挠了挠头，哦了声，等阿姨回房间，就重新在地铺上躺下来。
没过一会儿，院子里的人从外面进来，阿达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对方低头垂眼摸着墙，关了灯，小心翼翼一步步摸黑上了楼。
*
第二天一早，他进屋跟万子铭说了这事。
“今天你让人去查查，什么来历，什么人，干什么住在贺家。”万子铭皱眉交代。
阿达迟疑，“少爷，这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
阿达：“昨天在大礼堂，我看那意思，这女的应该跟军区的什么事儿有关系，咱们贸然调查...，不好吧？”
万子铭想了想，抬眼说：
“让老头儿去查，他是贺骏山老丈人，查他们怎么了。”
阿达嘴角扯了下，干笑没说话。
早起吃饭，贺家餐桌前热热闹闹。
洪建祥来了。
他顶着一双熬红的眼圈儿，下巴上胡子拉碴，像是一宿没睡。
贺骏山问他：“吃饭没？”
洪建祥看了眼围满的桌子，摇摇头：
“我在军区吃了，刘科长委托我过来领胡同志。”
贺骏山听完没说什么。
贺易弘看了眼阿姨，“小胡人呢？”
阿姨像是刚想起来：“哟，今天早上她好像真没出去，以前她总是走得早，今天我也就没注意，我上楼叫胡同志下来！”说完，她匆匆忙忙上了楼。
洪建祥立在楼梯旁等着。
贺家父子不问也不提，万子铭的视线在几人脸上扫过，人太多，也就没好张嘴盘问。
不一会儿，阿姨跟胡娴乐前后脚从楼上下来，默默跟着洪建祥走了。
万肇似不经意朝客厅外看了眼，转头低声跟贺易弘说话。
“昨天你们按住的那个人，估计只是个递信儿的，如果真要深入调查，恐怕还得从根源上入手。”
贺易弘沉眉点头：“是这个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棘手。”
万肇面不改色：“我在那边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贺易弘神色一紧，跟儿子对视了眼，谨慎开口。
“这是机密，不好泄露啊，亲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头我想想。”
万肇不甚在意的勾了下唇，没再说什么，他看向周黎晓。
“囡囡。”
周黎晓抬眼。
“妈妈昨晚跟我说，她决定和我一起回去，手续也准备差不多了，再过两三天，我们应该会跟军区招待所的那帮外宾，一起离开。”
周黎晓微怔，下意识看向袁玉珠。
袁玉珠对上她目光温婉一笑，然后跟荣妍说：
“嫂子，这两个月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下次再有机会回来，我一定好好感谢。”
荣妍一听，忙笑道，“怎么还说见外话？这都一家人了，你们下次再来，就把这儿当家。”
说着笑着看了眼周黎晓，“至于闺女，你且放心，我把她当亲闺女，骏山也疼她，绝对不叫她给人欺负了！”
袁玉珠浅笑点头，“看看囡囡我就知道，嫂子比我这个亲妈，做的还好。”
“唉~，我就这一个儿媳妇儿，当然得疼。”荣妍笑得合不拢嘴。
袁玉珠：“囡囡。”
“嗯，妈妈。”
“要听话，好好学习，孝敬公婆，也要教育好小军，这些都是你的责任。”袁玉珠泪光盈盈盯着周黎晓细细打量，“等下次，妈妈再回来，一定不走了，好好陪着你，帮你照料孩子们。”
周黎晓忍着鼻酸，牵强一笑。
“我知道，妈。”
*
吃过饭，贺骏山亲自开车送万肇他们离开。
万子铭破天荒的想留下来，借口是：
“我不急，回去也没什么事，暂时留在这儿给我姐补课。”又说，“让阿达先回去，回头开车来接我。”
几人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陆续出了客厅。
目送军用越野车开走，周黎晓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客厅。
荣妍招呼贺小军上楼去背书包，就站在院子里没进去。
客厅里，等贺小军背着书包跑出去，周黎晓搬了凳子坐到万子铭身边，托着腮看他。
“你又有什么事儿？”
万子铭勾着唇角，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没事，我给你多补点儿课，这样回头你也轻松点儿。”
周黎晓眯眼盯着他，“一脸的逞心如意，爸妈要走了，你就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
日子终于要清静起来，没人给他添堵了。
万子铭扬了扬眉，勾唇说：
“我可没说，我想到高兴的事儿，不行么？”
周黎晓摇摇头，随即站起身，“我上楼拿书。”
她回房间拿了书，很快重新下楼，瞧见万子铭挪到了窗户前等着。
这会儿大早上，那边都还没太阳，轮椅上的小少年坐在窗下，偏头望着院子里，看起来干净隽秀又寂寞。
周黎晓心头一软，眉眼不禁柔和下来。
快步走到万子铭身边，在凳子上坐下来，她翻开书和笔记。
“来吧。”
万子铭转过脸，看了眼她膝头的书和笔记本，语气淡淡开口。
“讲课前，我先提醒你件事。”
“嗯？”周黎晓抬头。
万子铭语调低平：“不要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抛开贺骏山又老又死板这些缺点，论家世背景相貌前程，他是个乘龙快婿。”
“...好东西谁都惦记，你多长几个心眼儿，别被人近水楼台趁虚而入了。”
周黎晓呆了呆，“你，你指谁？”
万子铭看她那呆呆的样子，顿时来气：
“都住到你眼皮子底下来了，你是不是等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周黎晓，“......”
明白过来他意思，她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看她笑的花枝乱颤，万子铭更气了。
“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