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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二年正月十六,酉时。

济南城北,大清河南沿岸。

被抛弃的俘虏成了杜度撤退时最后一道屏障。

面对被清军驱赶而来的百姓,凯旋军阵线被迫停滞应对,长枪手和火铳手面对同胞虽然于心不忍,但沙场非是妇人之仁之地,军令一下,只能被迫击杀任何胆敢冲阵之人。

趁此凯旋军被应对间隙,杜度率领的殿后部队彻底摆脱了纠缠,他们迅速疾行奔向北方的泺口渡。

没有了庞大俘虏和辎重车队的拖累,一心逃命的清军行进速度极快。

待彻底击散迎面而来的上万百姓后,杨凡当机立断,下令辎重营及预备役部队留下,负责安抚难民、抢救修复被破坏的齐河渡口,并扑灭大火。

他则亲率许平的破虏营、秦起明的靖寇营以及中军标营,立刻沿着大清河南岸,向泺口渡口疾追。

然而当凯旋军先锋击溃沿途零散清军哨骑,赶到泺口渡口时,映入眼帘的是冲天的火光,和载着最后一波清兵的离岸船只。

北岸,清军旗帜招展,主力已然踏上对岸。

南岸,只剩下数百名被清军狠心抛弃的汉八旗士兵,以及两三万清军未来得及裹走的山东难民,还有被点燃的栈桥、船只。

这些汉军眼见渡河无望,退路已绝,在凯旋军兵锋压迫下,最终都选择了就地弃械投降。

凯旋军无奈,裹挟兵锋继续指向更北的堰头渡口,但此时已经激战一天,天色彻底漆黑,行军困难。

到了深夜深,夜不收回报堰头渡口的清军也已在大火中完成北渡。

大清河天堑,此时已将双方隔开。

至此,清军右路军主力抛下了约三万掳掠的人口,携带着从济南掳掠的十余万人口和巨额财富,短暂跳出了凯旋军的拉扯,渡河北返。

整个济南城北至大清河的区域内,只剩下满目疮痍,漫山遍野四处逃散的百姓,以及无数被焚毁的村庄、渡口。

月光从地平线升起,天边泛起一抹凄凉的冷白。

齐河官渡南岸逐渐沉寂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尸骸、丢弃的兵甲、燃烧的残骸。

凯旋军的战旗在渐起的晚风中猎猎作响,宣告了这场拉锯战结束。

虽然未能全歼敌军,但依旧给予了试图反扑的清军殿后部队毁灭性的打击,让这场撤退,最终还是以清军的惨重损失而告终。

但激战一整日的凯旋军,也已无力即刻渡河追击。

杨凡下令全军回师,正式收复已是一片死寂、残破不堪的济南空城,并在城外扎营休整。

同时,在杨凡笔下,一道道捷报和收复文书被快马发往京师,并紧急请求朝廷速派文官前来接管济南,安抚地方。

次日刚天明,夜不收侦察发现,清军在大清河北岸的几个关键点留下了部分骑兵,试图以昨夜建立的北岸桥头堡,阻碍凯旋军渡河。

杨凡得知后,立刻下令炮兵前出至大清河南岸。

火炮再次发出怒吼,炮弹呼啸着越过宽阔的大清河河面,精准地砸向北岸清军匆忙构建的阵地。

在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缺乏重武器的清军骑兵根本无法立足,留下些许人马尸体后,被迫放弃了阻渡企图,仓皇北撤去追赶杜度的大部队了。

扫清了渡河障碍,凯旋军并未停歇。

因为三个渡口都已被清军焚烧毁坏,杨凡下令主力部队从昨日刘国能部渡河的西魏渡口,分批北渡大清河。

旌旗将再次指向北方。

……

崇祯十二年正月十八日,紫禁城。

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东暖阁内却并未因此增添多少暖意。

朱由检独自坐在膳桌前,面前摆放着他略显简单的御膳,一碟冬笋,一碟烧羊肉,一碗豆腐汤,并一小碗米饭。

银箸握在手中,却迟迟未动,皇帝的目光游离在跃动的烛火之上,眉宇间锁着凝重与疲惫。

前日,杨凡与监军李凤翔联名弹劾高起潜的奏折,已在不平静的朝堂湖面又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至今未息。

连同之前杨凡那封直达御前、被他按下未发的弹劾杨嗣昌的密奏,此刻也再次出现在他脑海。

杨嗣昌和杨凡这一文一武,杨嗣昌作为内阁中他最为倚重的次辅,却与如今在前线连战连捷的杨凡,已然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杨凡的意图并非单纯攻讦,其核心是要求高起潜摒弃畏战自保之念,率辽镇兵马北上,与孙传庭合兵,共同构建起德州至宁津的防线,扼住清军右路军北归的咽喉,阻止其与多尔衮左路军汇合。

与杨凡一同的,是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的孙传庭,其奏疏也快马送至。

这位传言刚直的前陕西巡抚,此时不仅完全附和杨凡的战略构想,更在奏折中直言不讳地驳斥杨嗣昌此前或明或暗的“主和”倾向,表示其行为是资敌,崇祯有些窘迫,毕竟这些事情是他之前默许的。

孙传庭还厉声抨击高起潜“畏敌如虎,坐视虏骑纵横,罪莫大焉”!

孙传庭的加入,使得杨凡的战略提议不再孤掌难鸣。

然而,反对的声音同样强大,且似乎也是有理有据。

高起潜与同样猬集在临清休整的大同总兵王朴联名上书。

其中高起潜痛哭流涕地陈述辽镇兵力连耗、且临清乃漕运咽喉绝不可弃之苦衷,强调“辽镇精锐关乎社稷,万不可轻掷于浪战”,称若离开临清,恐“漕运中断,京师震动”。

并将杨凡的进击围歼方案描绘成不顾后果,只为个人功劳的冒险,是孤注一掷。

王朴则在一旁附和,大肆渲染大同兵新败之余、器械不全、客地再战则必败的惨状,暗示强行调派恐致“并无战心而边镇空虚”。

而更让崇祯心思反复的,是杨嗣昌明显倾向的态度。

这位被他夺情起用、倚为肱骨的兵部尚书,虽未明着反对杨凡的战略,却屡次在平台召对时,以“统筹全局”的口吻,暗示杨凡与孙传庭、乃至正在赶来的虎大威等人往来密切,恐有“边将结交,遥相呼应”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