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瞻伞尖点起一朵花，气息微动，花朵落到了阿襄的肩膀上。
阿襄不由侧低头看了看肩上这朵花，“以心指气，以气御剑，魏公子控内力的能力越来越自如了。”
魏瞻站在几步外看着阿襄，那朵梅花落在她的肩头正正好，梅花傲风而绽，阿襄清艳无双。
“今日就练到这里吧，万事切忌不可急于求成。”
阿襄说完抬起头，才看到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挂在当空之中，极为圆亮。
阿襄眼眸闪烁了一下，她不可避免想起了乞丐的话。
魏瞻看着阿襄，他能感觉到阿襄走神了，却不是因为他的花。
他抬起头，看着那轮月亮。
……
月在当空，不知道同一片月下，照耀着多少不同的心思。
魏瞻回到了房间，张全道已经给魏瞻准备好了饭菜和水浴。就和以往无数年那样，魏瞻每次任务归来，都不必为这些后续的事情操心。
魏瞻看着桌上的饭菜，忽然说道：“二叔，你照着阿襄说的方法，练习一下吧。”
虽然阿襄什么也没有点明，更没有提到张全道练的功夫的弊端伤身等，但魏瞻了解阿襄不会随便开口指点别人。
张全道沉默了一下：“这位阿襄姑娘的年纪实在太年轻，老奴相信少主可能得到了她的一些帮助，但说实话，老奴不是很相信她。”
张全道浸淫武道这么多年的人，张全道学武的年限比阿襄自己的年纪都大，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会比他悟出来武学道理要高深。
而且关键在于，阿襄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却张嘴就来什么“祖窍”“涌泉”，“静极生动”、“动极生静”那些一套套的词汇，听着就很像是胡扯。
所谓高手过招，要互相对对方多么了解，才能拆解一招半式。
这姑娘什么都没看到，也未曾见他出一次手，就来教他如何练气，张全道怎么可能如此天真和轻信。
魏瞻看着张全道，眸内微沉，“二叔不是在怀疑阿襄的来历吗？就未曾想过，她可能真的出身不凡？”
张全道被这句话说怔了一下。
假如阿襄是哪个武道宗师之后、又或者武学世家流落在外的孤女，又或者。
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不然何以解释阿襄对于武学一道没来由的了解。
“少主说的或许有可能，但老奴行走江湖的年份远比少主要长，从未听过世间有这样一号遗世在外的高手人物，更不相信哪个世家会有这样的后代流落，而这位阿襄姑娘，明显二者都不像。”
对张全道来说，更相信阿襄是一个读了几本武林野史，看了几本残卷秘笈，就来好为人师了。年轻姑娘，有表现欲很正常。而恰好帮到了魏瞻，那他也不过多阻挠。
魏瞻见劝不动张全道，便沉默了一下。
“若我只以子侄的身份，恳请二叔至少试上一试、二叔可否为了侄儿努力一次？”
魏瞻知道，倘若他搬出少主之令，张全道是肯定会服从的。但他不想。
这么多年，分明是有血缘的叔侄，他们却守着那主仆的一线，他不否认这些年张全道一直给了他很多温情，但这个温情在主仆这个身份面前，也显得那么克制和疏远。
张全道呆滞地看着魏瞻，眼圈红了，“少……好，二叔明白了。”
魏瞻轻笑了一下，将伞靠于门边，走到了桌前坐下，主动拿起了筷子吃起饭菜。
张全道背过身去，才能掩饰住自己那红透的眼眶。
——
“有没有发现今晚的月亮很圆。”院子里，傅玄怿拎着一壶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天色。“最近那个乞丐总在宅子的周围晃悠，真有意思。”
就好像突然变聪明了，而他说的盲眼夫人每逢月升的夜间，都有可能出现在第三道街、第五道巷、第九道口……
“你说我们现在找到那个地方，会见到这个传说的盲眼夫人吗？”
只可惜这个地址描述确实具有迷惑性，他们之前也曾经试着去找过，但不得要领。
副手说道：“只要指挥使下令，我们可以派人去每条街巷上，十二个时辰轮番蹲守，管他在那条路出现，只要他敢来了就一定能抓到这个人。”
傅玄怿看了眼副手：“你觉得你很聪明？”
副手立刻一惊，低下了头：“属下……愚钝！”
如果真能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傅玄怿会想不到？
“到底有没有盲眼夫人这个人，都还是两说。”傅玄怿眼眸沉下，“一切，都只是那个乞丐单面的说辞。”
盲眼夫人。
治疗失明的药。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动吗？”傅玄怿目光闪烁看着副手，自从乞丐招供之后，傅玄怿却几乎什么都没做，完全不符合他平时雷厉风行的性格。
他即没有再去调查其余乞丐，更没有满大街派人搜查找其他方式搜寻证据。
虽然中间插了个大方药铺的事情，但这件事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更重要的理由则是。
“因为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猜的没错的话、就代表……可能有人比我们还要急。”
副手眼睛也微亮，半晌才敢口型问道：“指挥使说的是？”
“且先等一等，会有人替我们验证这一切的。”傅玄怿嘴角的笑几乎掩藏不住。他盯着天空的月亮越看越圆，“或许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傅指挥，傅疯狗。
只要他怀疑的人，最后都会被咬住。不管你是凶狠的大饿狼，还是温柔的小白兔。
——
“少主，阿襄姑娘出门了。”张全道站在帘子前，对后面正在更衣沐浴的魏瞻说道。
阿襄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宵禁，但夜晚同样没什么人。
偶有几个醉汉贴着路边走过，朝着阿襄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阿襄自然不会搭理他们，她走到了一条街巷口，从衣袖中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布条。
阿襄将布条绑缚在双眼上，在脑后紧紧打了一个结。
本就黑夜，此时更是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阿襄将后背贴着墙，手掌平放在墙壁上，墙上粗糙的纹理隔着掌心无比清晰传进来。
阿襄靠着手掌，一点一点贴着墙摸索走动。
盲者眼中的路，和普通人不同。
阿襄需要的，就是找到当初自己目盲时候的感觉和记忆。
“路就在你的六感之中……”
当阿襄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眼一片黑茫茫的时候。阿娘的声音就在她的耳中。
“襄儿，如果一个人睁眼看到的是光明，她就会害怕黑暗。可相反，如果一个人睁眼看到的是黑暗，她反倒会觉得黑暗就代表安全。”
阿襄一点一点地摸着墙壁，她敏锐感觉到这里已经是另一条街了，因为墙砖的材质换了。
? ?一会儿尽量赶个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