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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手游廊曲折蜿蜒,将喧闹的主宴席区域稍稍隔开,却又未曾完全脱离其视野。廊外花木扶疏,阳光透过雕花的廊窗,在光洁的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沈清柔走在前面半步,步履看似轻快,那挺直的背脊却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她几次试图将话题引向那条被放弃的近路,或是暗示绕行太远,都被沈清辞以欣赏廊外一株罕见的十八学士茶花,或是询问另一种花卉名称为由,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姐姐你看,那水榭就在前面了。”沈清柔终于按捺不住,停下脚步,转身指向不远处临水而建、玲珑精致的建筑,脸上努力维持着兴奋,“我们快些过去吧,说不定还能独占一会儿,细细赏玩那翡翠兰呢!”

她所指的水榭,需要通过一段连接廊道与岸边的、略微凸出水面、以白石砌成的短堤。短堤不过十余步长,两侧围着及膝的雕花石栏,看似安全,但若在此处“失足”,落入水中却是轻而易举。

沈清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在那段短堤上停留了一瞬。就是这里了。前世,她就是在这里,被沈清柔“不小心”撞入水中,开始了命运的转折。

光幕上的弹幕瞬间密集起来,如同被惊动的蜂群:

“重点区域!就是这段路!”

“石栏好矮!水看起来挺深的!”

“主播注意脚下!她肯定要在这里动手!”

“我怎么比主播还紧张……”

“氧气瓶准备好了!主播挺住!”

沈清辞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冷静。她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和:“确实不远了。妹妹先行。”

沈清柔转过身,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得逞的弧度,率先踏上了短堤。沈清辞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与她保持着约莫一步半的距离,目光锐利地锁定着沈清柔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短堤狭窄,仅容两人并肩。沈清柔走在靠水的一侧,沈清辞则走在靠廊道的一侧。

就在两人行至短堤中段,水榭已近在眼前,甚至能隐约看到水榭中摆放的几盆兰花时,异变陡生!

走在前面的沈清柔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哎呀!”声音里充满了“意外”的惊慌。只见她身形猛地一个趔趄,仿佛左脚踩到了右脚的裙摆,或是踩到了什么光滑之物,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不是向前或向侧方倒去,而是极其“巧合”地、带着一股明显的力道,直直朝着紧跟在她侧后方的沈清辞撞了过来!

这一撞,角度刁钻,力道迅猛,显然是蓄谋已久。若是撞实了,沈清辞必定会被这股力量带着,一同翻过那低矮的石栏,坠入冰冷的湖水中!

“小心!”

“我就知道!”

“主播快躲!”

弹幕几乎被这三个词刷屏。

电光火石之间,早有准备的沈清辞动了!她没有试图去硬接那看似失控撞来的身体,那样只会被一起带下去。她的身体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一般,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捷,向靠廊道的方向迅捷而轻盈地侧身滑开半步!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半步,恰到好处地让开了沈清柔撞击的主要轨迹。沈清柔携着冲势扑来,却只堪堪擦到了沈清辞的衣袖边缘。

然而,在旁人看来,沈清辞这侧身躲避的动作,却与她同时伸出的右手形成了奇妙的协调——她伸手,看似是惊慌之下,想要抓住“失控”的妹妹,阻止她跌倒或是落水。

只有沈清柔自己,在两人身体交错的那一刹那,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指,如同毒蛇吐信,在她腰间某处极隐秘、极脆弱的穴位上,精准而有力地重重一按!

那不是搀扶的力道,那是一股尖锐、酸麻、瞬间剥夺了她对身体部分控制力的剧痛!

“啊——!”

沈清柔原本那声带着表演性质的惊呼,骤然变调,成了一声充满了真实痛楚与惊恐的尖叫。她原本计划中“撞倒姐姐后自己顺势稳住或轻微落水”的剧本彻底失控,那股来自腰间的剧痛让她半边身子一麻,原本还能勉强控制的平衡被彻底打破,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结结实实地朝着低矮的石栏外翻栽出去!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溅起老高的白色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短堤上,沈清辞保持着侧身和伸手的姿势,衣袖被水花溅湿了些许,她脸上适时地浮现出震惊、慌乱与不敢置信,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试图救助妹妹却未能成功的姐姐形象。

水中,沈清柔在冰凉的湖水里拼命扑腾,绿色的衣裙如同破碎的水草缠绕在身上,发髻散乱,珠翠歪斜,湖水呛入她的口鼻,让她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与哭喊,狼狈不堪。

廊道那头,被落水声惊动的宾客们纷纷循声望来,脸上写满了惊愕。

假山之后,那片蓝色的衣角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眼下这般模样。

光幕上,短暂的寂静后,是井喷式的爆发:

“卧槽!!!!”

“主播牛逼!!(破音)”

“这反杀太漂亮了!!”

“我看到了!主播刚才那一下绝了!”

“女配自作自受!活该!”

“哈哈哈哈哈哈落汤鸡!”

“镜头拉近!我要看白莲花的表情!”

沈清辞站在短堤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中挣扎呼救的沈清柔,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水很冷吧?

绝望吗?

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