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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诗剑行:李太白穿越录 > 第307章 诗圣绝笔,千秋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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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诗圣绝笔,千秋同悲

洞庭湖的秋,比北方来得更缠绵,也更彻骨。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浩渺的湖面,湿冷的寒风卷起枯黄的芦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一艘破旧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乌篷船,如同这片天地间一片无依的落叶,在浑浊的浪涛间起伏不定,系着它的,似乎只剩下船头那位老人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杜甫蜷缩在狭窄的船舱里,身上盖着好几层打满补丁、却依旧难以抵御寒气的薄被。他的咳嗽愈发剧烈了,每一次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苍老佝偻的身躯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蜡黄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船舱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他咯出的、带着铁锈腥气的血丝味。

自从采石矶一别,亲眼目睹李白化月登仙那震撼心魄的一幕后,杜甫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便如同雪上加霜。他带着无尽的悲恸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感,继续着他那“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漂泊,一路辗转,最终流落至这湘江洞庭之间。

身体的病痛尚可忍受,但心灵的创痛却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太白的身影,那月下最后的笑容,那融入江心的青光,日夜在他脑海中盘旋。他为自己未能及时理解挚友的决绝而自责,为这世间再无那样一个飞扬跳脱、能与自己诗魂共鸣的知己而感到巨大的空洞与孤独。

“咳咳……嗬……嗬……”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杜甫伏在船舷边,用一块脏污的手帕死死捂住嘴,待咳嗽稍歇,帕子上已染上了一片刺目的鲜红。他无力地靠在冰冷的船板上,浑浊的眼睛望着舱外灰蒙蒙的天空与湖水,眼神空洞。

船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见状也只是默默地递过来一碗刚在船尾小泥炉上熬好的、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

杜甫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不必了……老丈,留着……咳咳……留着银钱,买些米粮吧……”

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药石,已于事无补。

他挣扎着,从随身的破旧行囊里,摸索出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李白的诗集手抄本,还有几页他自己在颠沛流离中写下的、墨迹斑驳的诗稿。手指颤抖地抚过李白那狂放不羁的字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灼热的生命力和超然的灵魂。

“太白……太白啊……”他喃喃自语,老泪顺着深陷的眼眶滑落,滴在诗稿上,晕开了墨迹,“你倒是……走得干净……洒脱……化月而去,留我在这……在这浊世……独品这……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悲凉……”

他想起年轻时在洛阳、在齐州的初遇,想起两人纵酒高歌、挥斥方遒的豪情,想起睢阳城下并肩望敌的沉重,想起采石矶头那最后一碗混着泪水的苦酒……往昔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最终都定格在那江心璀璨的清辉与青衫消散的背影上。

一股强烈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创作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他不能就这样沉默地死去!他要用他这支笔,他这腔血,为太白,也为这个时代,留下最后的、最沉痛的见证!

“笔……墨……”他喘息着,对船夫急切地示意。

船夫愣了一下,连忙从舱底找出一个几乎干涸的破砚台和半截秃笔,又舀了点冰冷的湖水,勉强研出些许淡墨。

杜甫支撑起虚软的身体,将一张相对完整的纸铺在膝上,那颤抖的手握住秃笔,仿佛握住了千钧重担。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怀念、所有对命运无常的控诉、所有对挚友仙去的震撼与追思,都凝聚在了笔尖!

笔落下了。

不再是往日那沉郁顿挫的工整,而是带着一种濒死之人的癫狂与绝望的力度,字字泣血,笔笔含悲!

他写下了对李白命运的慨叹: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长安城里达官显贵挤满街巷,唯有你这样的人孤寂潦倒!)

笔锋如刀,刻画出李白与那个繁华而虚伪的世界的格格不入。

他写下了对李白才情的追慕与对其结局的哀恸:

“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

(你下笔敏捷诗篇逾千,一生飘零只伴一杯浊酒。)

“苏武元还汉,黄公岂事秦?”

(苏武终究能回归汉廷,夏黄公岂会屈身侍奉暴秦?)

以古喻今,既赞李白气节,又悲其不容于世的命运。

他写下了对李白“江中捉月”的终极解读,将其升华为对污浊人世的决绝告别:

“才高心不展,道屈善无邻。”

(才学太高却壮志难酬,大道屈曲难觅知音。)

“处士祢衡俊,诸生原宪贫。”

(像祢衡般俊逸却遭忌,如原宪般安贫乐道。)

最终,所有的情绪,凝聚成那石破天惊、令千古同悲的一问: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纵然留下千秋万载的盛名,也只是死者寂寞无助的安慰罢了!)

这最后一笔落下,仿佛抽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鲜红的血雾溅洒在刚刚写就的诗稿上,如同为这首绝命悼诗,盖下了一枚凄艳而悲壮的印章。

他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靠在冰冷的船壁上,眼神开始涣散,气息微弱如游丝。那页染血的《梦李白二首》之二(或是类似意境的绝笔)诗稿,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飘落在船舱肮脏的底板上。

船夫惊慌地扶住他:“杜先生!杜先生!”

杜甫已无法回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破烂的船篷,望向了那铅灰色的、无尽的天穹。在那天际,他仿佛又看到了采石矶的月光,看到了李白那带着超脱笑容的脸庞。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断断续续的呓语:

“太……白……等等我……这人间……太苦……你我……再……再论诗……酒……”

声音渐低,终至无声。

那双看尽了开元盛世、安史之乱、民生疾苦、挚友仙逝的、充满了忧患与悲悯的眼睛,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

湘江的风,依旧在吹,卷着冰冷的雨丝,抽打着这艘孤零零的破船。

洞庭湖的水,依旧在荡,呜咽着,仿佛在为一颗伟大诗魂的陨落而低泣。

船夫看着怀中已然气绝的老人,又看了看舱底那页被血与泪浸透的诗稿,发出一声沉重的、无奈的叹息。

诗圣,杜甫,溘然长逝。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用尽全部心力,为诗仙李白,唱响了这曲跨越生死、响彻千秋的、最沉痛也最不朽的挽歌。

双星相继陨落,一个化月登仙,浪漫绝尘;一个客死孤舟,悲悯入骨。

这不仅是两位伟大诗人的悲剧,更是一个时代的悲音,将永远回荡在历史的天空下,令后世无数读者,为之扼腕,为之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