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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原罪君王在东京 > 「Chapter 92 居酒屋的邀约与未尽的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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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2 居酒屋的邀约与未尽的悬念」

……

数日后。

夜幕低垂,如同墨蓝色的天鹅绒缓缓覆盖了东京的天空。

城市的霓虹灯随之次第亮起,将白日的喧嚣与浮躁沉淀为另一种更为绵长、复杂而暧昧的律动。

「世道」店内,灯光被调节得愈发温暖昏暗,水野姐妹正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晚餐后的餐具,瓷器碰撞发出极其细微的清脆声响。

她们的目光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小心翼翼地瞥向端坐在暗红色天鹅绒沙发上的神渡准。

他静坐在那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光滑的扶手。

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又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疏离感,仿佛正在沉思,又仿佛只是在进行一种亘古的、无意义的守望。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起身。

动作依旧带着那种特有的、仿佛不受重力完全约束的轻盈感。

他没有看向姐妹俩,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径直走向柜台角落,拿起了自己那复古的翻盖手机,拨通了九条阵警部的电话。

而电话响了没几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头传来九条阵的声音,疲惫的底色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可思议:

「もしもし?神渡さんですか?」

(喂?是神渡先生吗?)

从来都是他打电话给神渡准(虽然大多数时候打不通),几乎没有神渡准主动打电话来找他的。

「私だ。」(是我。)

神渡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略微有些失真的电流声也掩盖不住那份特有的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今晩、空いているか?一杯やろう。」

(今晚有空吗?喝一杯。)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近十秒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死寂。

「……」

九条阵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尤其是来自神渡准的邀约惊得措手不及,大脑几乎瞬间宕机,无法处理这完全超出常理的信息。

他甚至下意识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再次确认了一眼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强烈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新型的精准诈骗电话,或是某个知晓内情者的恶劣玩笑。

「い、一杯?」

(喝、喝一杯?)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扭曲,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谬感。

那个非人的、视万物为刍狗、随手就能掀起波及整个城市甚至颠覆认知的轩然大波的存在,那个世道人,居然会像普通人一样,用电话邀他去居酒屋喝酒?

这简直比活生生的富江出现在新宿街头跳广场舞更让他觉得惊悚和超现实!

「最近、少し…面倒をかけたようだな。」

(最近,似乎给你添了些…麻烦。)

神渡准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歉意,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下雨了」这样一个客观事实,

「つまらないことだが、多少の‘偿い’というものも悪くない。」

(虽是无聊之事,但些许‘补偿’倒也不坏。)

他用了和之前「补偿」被吓到的水野姐妹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说辞。

但那平淡语调下隐藏的,与其说是凡俗意义上的人情味或愧疚感,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高维存在偶尔心血来潮,俯下身来,想要体验一下蚂蚁们「社交」乐趣的漫不经心。

于他早已蜕变为永恒的生命和近乎无限的力量而言,九条阵所遭遇的烦恼、冲击、痛苦,不过是渺小生物在尘埃里的短暂奔波与哀鸣。

但观察这只比较特殊的「蚂蚁」如何应对麻烦,偶尔甚至亲手拨弄一下它的轨迹,或许能为这无尽的时间洪流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观察性的趣味。

九条阵在电话那头明显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听筒里传来他努力平复呼吸的声响,过了好几秒,他才勉强找回自己较为正常的声音。

他连忙说道,语气急切而真诚,甚至带着些许惶恐:

「と、とんでもない!准様が私に面倒などとおっしゃるなんて!むしろ、私の方こそ…!」

(怎、怎么会!准大人您怎么能对我说什么麻烦!倒不如说,是我才该…!)

他的语速加快,似乎急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

「あの时、金石会の件でも、兄贵の借金の问题でも、そして今回の美希の件でも…准様がいなければ、私の家族はとっくにめちゃめちゃになっていました。」

(那时,无论是金石会的事,还是哥哥的债务问题,甚至是这次美希的事…如果没有准大人在,我的家人早就支离破碎了。)

他甚至都和水野姐妹那样,称呼神渡准为准大人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后怕和一种深刻的、不容置疑的感激: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どころの騒ぎじゃなかった。それに比べれば、最近のこれらの些细な騒动など…」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根本不足以形容可能发生的后果。相比之下,最近的这些小骚动…)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着最恰当的语言,语气变得更加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卑微:

「お気遣いいただき、诚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ですが、どうかそのようなことはお気になさらないでください。むしろ、私から改めてお礼を申し上げ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ところです。」

(非常感谢您的关心。但是,请您千万不要将那些事放在心上。倒是我,应该再次向您郑重道谢才对。)

这番话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尽管神渡准行事诡谲莫测、力量可怖非人,时常给他带来难以理解的麻烦和世界观上的毁灭性冲击——

但无法否认,在他人生最绝望、最黑暗的几次关口,对方都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伸出了手(虽然方式往往令人瞠目结舌,后果也时常难以预料)。

这份恩情,沉重如山岳,让他无法坦然接受对方所谓「补偿」的说法。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诚恳地婉拒这过于「惊悚」且让他受之有愧的邀约时,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念头,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倏地钻入他的脑海,死死咬住了他的理智。

最近……确实有一桩让他寝食难安、心力交瘁、极其棘手、甚至完全超出了正常警务处理范畴和理解的案件,正像一条无形的毒蛇般死死缠绕着他。

只不过……算了。

可这桩案子……如果是这位的话……如果是这个凌驾于常理之上的存在的话……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再也无法压下。

它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犹豫和原则。

电话那头,九条阵恳切的话语突兀地停顿了下来,被一种沉重的、充满内心挣扎的沉默所取代。

神渡准何其敏锐,立刻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瞬间的沉默以及其后细微却剧烈的情绪波动——

那里面混合着绝望、贪婪的希望、以及深切的羞愧。

他并未出言催促,只是握着那部老旧的手机,静静地等待着。

深黑的眼瞳依旧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遥远的电波信号,清晰地「看」到对方内心正在上演的激烈天人交战。

短暂的、令人压抑的死寂之后,听筒里终于再次传来九条阵的声音。

「そ、その…お言叶に甘えて、もしよろしければですが…」

(那、那个…既然您如此盛情,如果方便的话…)

那声音极其艰难、干涩,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挤压出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其中混合着巨大的犹豫、一丝不该有的、近乎罪恶的期待、以及无法掩饰的深切羞愧:

「実は…どうしても解决できずに、本当に头を悩ませている事件が一件ありまして…」

(其实…有一件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决、让我万分头疼的案件…)

他的话在这里再次戛然而止,仿佛后面的话语重逾千斤,烫嘴般难以启齿。

向一个自己刚刚还在真诚感激、并且拥有着超凡力量、亦正亦邪的存在提出这样的请求,让他感到无比的卑劣、利用和玷污,仿佛亲手在那份沉重的感激之情上蒙上了灰尘。

但他真的……已经站在悬崖边缘,走投无路了。

哪怕是一根来自地狱的蛛丝,他也忍不住想要去抓住。

居酒屋「喝一杯」的邀约依旧悬在空中,但通话的气氛和性质,已然在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轻松的(或者说,试图模仿轻松的)消遣,骤然转向了沉重而不可测的交易边缘。

神渡准在电话这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却毫无暖意的弧度。

果然,凡人的烦恼和诉求总是如此……可预测。

这无聊的、按部就班的日常中,终于要掺入一点不一样的、或许能带来些许趣味的色彩了吗?

他并未直接回应对方的未尽之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或惊讶,只是用那始终平淡无波的语调,如同敲定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轻轻抛出了时间与地点:

「8时、竹下通り南侧街角の‘縁’という居酒屋で。」

(八点,竹下通南边街角那家叫‘缘’的居酒屋。)

说完,未等对方有任何回应,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干脆利落,不留任何讨价还价或反悔的余地。

忙音立刻从听筒中传来。

「嘟——嘟——嘟——」

只留下电话那头的九条阵,独自一人僵立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部仍在发出忙音的手机,耳边似乎还在回响着那个简单的地址和时间。

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既有对即将向一个非人存在透露那桩极致棘手案件的惶恐与不安,也有对神渡准那深不可测的意图和可能索取代价的揣测与恐惧。

更有一种深深的、自我厌恶般的负罪感,仿佛为了目的而玷污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悬念,如同杯中尚未斟满的、色泽不明的酒液,在东京的夜色中轻轻摇晃,散发着危险而诱人的气息,静静地等待着后续的倾注与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