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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残骸里钻出来,外头天光已经暗得快看不见了,就剩点惨淡的余晖抹在天边,跟血痂似的。风刮过来,带着那股子熟悉的、甜腻腻的铁锈腐臭味,直往鼻子里钻,闻多了脑仁疼。

信物揣在老周怀里,不发光,就那么温吞吞地贴着,像个暖不热的石头蛋子。岩画上那最后一幕——光投入暗红——跟烙铁似的烫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咋走?”陈烁杵着他的短刃,看着前面那片五彩斑斓冒邪烟的地界,喉咙滚动了一下,“直接……趟过去?”

没人接话。那片“疮痍之地”近在眼前,暗红色的、紫黑色的、污绿色的泥土跟打翻的颜料罐子混在一起,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看着就瘆人。零星的、长得歪七扭八的怪树张牙舞爪地立着,叶子是金属般的死灰色。那根粗大的暗红烟柱就从这片地界中心拔地而起,无声无息地搅动着昏沉的天空。

岩伯蹲下身,抓了把边缘地带的土,那土在他指缝里滋滋作响,带着轻微的腐蚀性。“不能直接走……这里的‘腐锈’浓度太高,血肉之躯扛不住多久。”

老周虚弱地靠着一块风化的石头,目光却死死盯着烟柱的方向:“岩画指引我们去那里……一定有路……或者……方法。”

林镇没吭声,他走到“疮痍之地”的边缘,仔细观察着地面和那些扭曲的植物。过了一会儿,他指了指烟柱方向,但并非直线:“跟着那些……颜色稍浅的痕迹走。那里的污染,好像弱一点。”

我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在那些刺眼的暗红、紫黑之间,隐约能看到一些颜色相对正常、只是微微发灰的土壤和岩石,断断续续地,蜿蜒着指向烟柱方向,像是一条被遗忘的小径。

“就信你一回。”陈烁咬了咬牙。

我们再次上路,这次更加小心,几乎是踮着脚尖,踩着那些颜色稍浅的区域往前走。脚踩下去,能感觉到地面有种不正常的松软和粘腻,像是踩在什么巨大生物的腐烂内脏上。空气灼热,带着硫磺和金属混合的怪味,吸进肺里火辣辣的。

没走多远,最前面的林镇突然停下,做了个警戒的手势。

只见前方一片颜色格外暗红的洼地里,匍匐着几团巨大的、不断蠕动的黑影。仔细看,那是几只体型远超之前地噬兽的怪物,它们的身躯像是融化的岩石和冷却的金属胡乱堆砌而成,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搏动着的、暗紫色的菌毯,无数细小的、类似触须的东西在菌毯中蠕动。它们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几个不断开合、流淌着粘稠暗红液体的孔洞。

这些家伙散发出的腐朽和恶意,几乎凝成了实质。

“是‘腐锈聚合体’……”岩伯的声音带着恐惧,“它们会吞噬遇到的一切,融合进自身……别惊动它们!”

我们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片洼地。心脏跳得跟擂鼓一样。这些玩意要是被惊动了,我们这点人估计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越往里走,环境越是诡异。有时会碰到一片区域,地面突然变得坚硬如铁,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踩上去铿锵作响;有时又会陷入一片粘稠的、冒着气泡的泥沼,需要互相拉扯着才能脱身;还有一些地方,空气中飘浮着肉眼可见的、带着锈色的尘埃,吸进去就呛得人连连咳嗽,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老周的状态越来越差。他本来身子就虚,又被那平台精神冲击了一下,走几步就得歇一歇,脸色灰败,嘴唇干裂起皮。信物在他怀里依旧只是温热,没有更多反应。

“老爷子,还行吗?”我架着他胳膊,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越来越沉。

“没……没事……”老周喘着粗气,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烟柱的方向,“快到了……我感觉……快到了……”

他的眼神有点吓人,里面有种近乎偏执的光。

中途,我们被迫停下来休息了一次。找了一块相对干净、颜色发灰的大石头后面躲着。陈烁刚拿出水囊想喝口水,却发现皮质的水囊表面不知何时也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令人恶心的锈迹,里面的水带着一股怪味,根本不敢喝。

“操!这鬼地方!”他气得想把水囊扔掉,被林镇拦住。

“省着点,万一……”林镇没说完,但我们都懂。万一找不到出路,这点带着怪味的水可能就是救命的东西。

休息了没多久,前方探路的石豆突然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毫无血色,指着前面,声音发颤:“那边……那边有……好多……死人!”

我们心里一紧,跟着他悄悄摸过去。

绕过一片扭曲的、如同金属荆棘般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头皮发麻。

那是一片小小的、颜色相对正常的空地,但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至少十几具尸体!看穿着,有灰塔的士兵,有普通山民打扮的,甚至还有两个穿着夜枭那种黑色斗篷的!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扭曲、撕裂,伤口处不是流血,而是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锈蚀和菌毯!很多尸体已经和地面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些尸体中间,散落着一些……锈迹斑斑的、但依稀能看出是挖掘工具的残骸,还有几个被暴力破开的、空空如也的金属箱子。

“他们在……挖东西?”陈烁瞪大了眼睛。

岩伯蹲下身,不顾恶心,检查着那些工具和箱子碎片,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箱子……上面的标记……是灰塔军械库和……夜枭内部用来封存危险物品的制式箱!他们……他们是在这里寻找……或者……投放什么?!”

这个发现让我们不寒而栗。灰塔和夜枭,难道和这片“疮痭之地”有关?他们在这里进行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周看着那些尸体,尤其是其中一具穿着石匠会破烂衣袍、与其他尸体格格不入的骸骨,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挣脱我的搀扶,踉跄着走到那具石匠会骸骨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骸骨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已经彻底石化、但形状依稀能看出是某种记录板的碎片。

老周颤抖着手,想去碰触那块碎片。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碎片的瞬间——

他怀里的信物,毫无征兆地,猛地灼热了一下!

像是沉睡的火山,突然躁动了一丝。

老周的手僵在半空,我们都屏住了呼吸。

信物……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