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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武侠修真 > 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 > 第1章 天桥赌命·糖瓜粘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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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京城的天桥冰面上,啃着冻成石头的柿子,耳边却像被锣鼓点戳了窟窿——咚咚锵,咚咚锵!——那响声不是别的,是跤场子开张的铜锣。腊月二十三,小年。四九城最冷的一天,风像剃刀,可再冷也架不住看热闹的人往怀里揣手炉,往跤场子里挤。

我本想溜一圈就走,偏偏这时候,金牙豹撩开厚棉布帘子,踩着雪粉就上了高台。他今儿穿得花里胡哨:貂皮帽、缎子马褂,腰间悬着一块御赐虎威的铜牌——假的,我偷过真牌子,早熔成金条了。金牙豹咧嘴一笑,门牙上那颗金豆子在灰天下闪了一下,像给霉运点了一盏灯。

诸位爷,今儿咱玩点荤的!他抬手,旁边伙计捧出一个红漆托盘,上头躺着两根黄澄澄的小金鱼,还有一张盖了朱印的文书——永庆和绸缎庄两成干股。人群地炸了锅。在这年月,两根小黄鱼能买前门楼子半条街,绸缎庄的干股更是年年分银子。我喉咙发紧,冻柿子一声被我咬掉半块:冰碴子混着甜水往肚里滚,我却尝到血味——虎牙把嘴内侧划了口子。

金牙豹继续吆喝:赌什么?就赌张大帅府里那件镇府之宝——东北金纹虎皮大氅!谁能在腊月二十八子时把它偷出来,这托盘里的东西,全归他!

这话像炮仗扔进冰窟窿,地炸开。人群里顿时有喘粗气的、有咽唾沫的,还有偷偷往后缩的——那是明白人,知道张作霖的帅府比阎罗殿还多两道门。可我李三,偏偏不是往后缩的命。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冰碴子,声音不高,却足够让附近几条嗓子都刹住:我来。

几十双眼睛地盯在我身上。有惊讶、有嗤笑、也有看死人的。金牙豹眯眼,把我从上扫到下:旧棉袄、开花靴、耳后却别着一根燕子尾羽——那是我的招牌。哟,燕子李三!他拱拱手,够胆,可咱们按规矩,得立军令状。

我笑了:行,拿纸来。伙计递上宣纸,我咬破中指,写下名字,血印按得结实。人群爆出叫好。可就在这一片喧嚣里,我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轻轻了一声。我回头,看见她——苏小小。

苏小小是天桥唱大鼓的角儿,一身藕荷色棉旗袍,外罩狐皮坎肩,正踮脚往场子里看。她肤白,被冷风一激,两颊却飞出桃花色。我偷过她的鼓,也帮她偷回过师父的烟杆,一来二去,两人中间就牵了根看不见的丝线。此刻她看我的眼神,有担心,也有一点点恨:恨我又拿命去赌。

我冲她挑眉,她却侧身挤出人群。我追过去,一把拽住她腕子,冰凉。你疯了?她压低声音,那是帅府,机枪狼狗,你当你真燕子会飞?我咧嘴:我会飞,可我得先把你这朵花儿摘了,不然飞得不高。

少耍贫嘴!她甩开我,却从袖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塞到我怀里,小年糖瓜,祭灶的,吃了粘嘴,少说两句浑话。我捏了捏,糖瓜还温,带着她掌心的热度。我正想再逗她,身后金牙豹敲锣:诸位,腊月二十八,子时,咱们还在这天桥等燕子归巢!

人群散去,雪粉被踩成灰黑的泥。我转身要走,苏小小却忽然扯住我棉袄后襟:李三,你答应我——活着回来。我没回头,只把右手举过肩,晃了晃那包糖瓜:粘了嘴,也粘了命,我燕子李三从不失信。

我大步往巷子深处走,糖瓜在胸口一下一下硌得慌。我从纸包里掏出它,琥珀色,半透明,灶王像隐约可见。我张嘴欲咬,忽然发现糖心处嵌着什么东西——虎牙?不,是虎齿,尖端被磨平,像刻意做的封印。我皱眉,想追去问苏小小,却见她已被师父的黄包车接走,车铃在雪雾里一声,像给离别加了伴奏。

夜沉下来,我回到打磨厂胡同的小客栈。灶间还有火,我把糖瓜放炉边烤,糖体软化,虎齿地掉在地上。我捡起,对着煤油灯看,齿根暗红,像渗过血。我莫名脊背发凉:金牙豹、苏小小、虎齿、帅府——这些碎片在我脑子里乱撞,像要拼成一张血盆大口。

我摸出随身带的小铁盒,把虎齿收进去,又写了一张字条:若我未归,铁盒给苏小小。我看了看,觉得像遗书,揉了扔火里。火星炸开,映着我半边脸,却映不热我心底的寒气。窗外寒风卷雪,拍窗棂作响,像有人在急促敲门。我躺下,和衣而眠,却梦见自己身披虎皮,四脚着地,在雪林里追一个背影——背影回头,是苏小小,她唇角流血,冲我喊:李三,快跑!

我惊醒,天已微亮,窗缝透进青白的光。炉灰里,那张被我揉皱的字条竟完好无损,只被烧去一角,剩下给苏小小四个字,黑得像炭。我伸手去够,指尖却被烫了一下——纸灰滚烫,像刚从火里拿出。我心里一声:灶王糖瓜粘嘴,却粘不住命;虎齿藏糖,是提醒也是诅咒。腊月二十八,子时,帅府,我非去不可,可去了,还能不能回来给苏小小送鼓槌?

我收好铁盒,推门而出,雪停,四九城一片死白。远处,不知谁家的鞭炮炸响,像给这场赌局提前点了炮引。我呵口白气,低声道:小年糖瓜,粘嘴也粘舌,老子就让你粘个够。脚下雪粉飞溅,我往北走去——帅府的方向,也是苏小小黄包车消失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