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某处荒凉山脉深处,一座巍峨而古老的城堡。
城堡以巨大黑石垒砌,墙体斑驳,爬满了深绿色的枯藤,散发着一股阴森腐朽的气息。城堡内部,光线昏暗,巨大的圆形石厅内,数道身影围坐在一张古老的石桌旁。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各异,但个个气息沉凝,目光开阖间精光闪烁,显然皆是内力深厚之辈。
“苏州分舵被连根拔起,原因可曾查明?”
首座之上,一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的老者沉声开口说道。
下首,一名中年文士拱手回道:“启禀长老,已初步查明。分舵上下二百三十二人,包括二十名‘玄阶高手、三名地阶高手,以及千机老人,尽数殒命,无一生还。”
“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与线报,此事应是‘血鹰’萧墨及其影子楼同伙所做。”
“血鹰!”这个名字一出,石厅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了几分。
一名鼻梁高挺的西域壮汉猛地一拍石桌,怒道:“哼!又是这个血鹰!三番五次与我教作对,真当我教无人否?!”
另一名面色阴沉的老妪接口道:“此子与其党羽,确是我教心腹大患。如今竟敢主动出击,端掉我一方分舵,若再不施以雷霆手段,只怕教中人心动荡,威信扫地!”
才发老者缓缓扫视众人:“既然如此,传令下去,启动‘地网杀令’!调动精锐,不惜代价,务必将这血鹰及其同伙一网打尽!”
“谨遵长老法旨!”厅内众人齐声应诺,杀意弥漫。
“附议。”
圆桌周围,几道身影相继颔首,语气森然。
然而,那为首的白发老者却缓缓摇头:“此事,怕非如诸位所想那般简单。”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问道:“关于那血鹰,可曾查明,他此番踏平我教苏州分舵,麾下带了多少地阶高手级的人物?”
下方,那中年文士躬身回禀:“回大长老,据目前所获线报,除萧墨本人外,此番现身之人,似乎并无其高手,至多不过是些玄阶中的顶尖好手。”
“什么?!”
“仅他一人?!”
“绝无可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几位气息磅礴的身影更是霍然起身,难以置信!
“一派胡言!”一名赤发虬髯的壮汉厉声喝道。“那萧墨纵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能以一人之力,连斩我分舵四名长老,其中更包括千机老人那般人物?!”
“情报是否有误?”另一名面容阴鸷的老妪也沙哑开口。
中年文士取出丝帕,擦了擦额角细汗,硬着头皮道:“诸位长老明鉴,属下已反复核实。那血鹰的实力,恐怕……远在我等预估之上。”
“其实力深不可测,恐已非寻高手可比。”
厅内一时沉寂,众人面色变幻不定。
片刻,一名始终沉默的黑袍人冷然开口:“既如此,何不请动一位天阶长老出手?届时诛杀萧墨,当如探囊取物。”
“难便难在此处。”
白发老者再次摇头叹息。
“……此獠一直龟缩于中原腹地,从不轻易踏出。”
“为何?莫非……是因为那个流传已久的‘禁忌’?”有人惊疑不定地问道。
“哼!无稽之谈!中原虽大,又何来那般神通?竟能限制天阶入境?”虬髯壮汉面露不屑,显然不信。
白发老者却神色无比凝重,缓缓扫视众人:“此非虚言,尔等切莫存疑。因为……老夫当年,便曾亲身经历过。”
众人闻言,皆尽屏息,目光齐刷刷聚焦于大长老身上。
白发老者眼中掠过一丝追忆与后怕,沉声道:“当年,老夫初破关隘,晋位天阶,心高气傲,欲入中原寻一宿敌了结恩怨。”
“不料,仇家未遇,却于边陲之地,遭遇两名中原打扮的神秘人。”
“那二人出言警示,命老夫即刻退出中原。”
“彼时老夫自恃功成,岂肯听从?遂与之交手……”说到此处,白发老者话音一顿,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结果……如何?”有人忍不住追问。
白发老者闭目深吸一口气,方涩声道:“仅一掌……老夫便败了。败得彻彻底底,毫无还手之力。”
“自那日后,至今十数载,老夫再未敢踏足中原半步。”
“什么?!”
“一掌败天阶?!”
“这……这怎么可能?!”
满座骇然!所有人都被这秘辛震得心神摇曳!大长老乃是教中顶尖战力,天阶高手中的佼佼者,竟被人一掌击败?那两名神秘中原人,修为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想到此前竟还妄图派遣尊者潜入中原,几人不由冷汗涔涔,后怕不已。
“难道……就任由那萧墨在我教头上肆意妄为?”虬髯壮汉虽惊惧,却仍心有不甘。
“自然不能!”白发老者眼中寒光暴涨,“萧墨及其千羽楼,屡屡与我天罗地网为敌,已成心腹大患,势不两立!”
“然眼下,确非派遣天阶入境之良机。除非……他萧墨自己离开中原,那便是自寻死路!”
“传令下去!”
白发老者声音转厉。
“加派人手,给老夫彻查这萧墨!从他出生至今,一切经历、交往、武学渊源,事无巨细,都给老夫查个水落石出!”
“老夫不信,此獠会毫无破绽可寻!”
森冷的命令,在古堡大厅中回荡,预示着风暴并未平息,反而转向了更为隐秘的方向。
与此同时,中原,苏州城。
江浸月心神不宁地回到宅邸,刚推开朱漆大门,一道身影便带着风声扑了上来,将她紧紧搂住。
“呜呜……娘子!你可算回来了!为夫想死你了!”萧墨将头埋在江浸月颈间,蹭来蹭去,一双大手更是极不老实地四处游走。
江浸月惊得娇躯一颤,待嗅到那熟悉的气息,听出是萧墨的声音,方才稍稍放松。但随即俏脸飞红,又羞又恼地挣扎起来:“登徒子!快放开我!”
“哎呀,娘子此言差矣!”萧墨被推开,一脸委屈,“你我夫妻历经劫难,得以重逢,难道不该好生……庆祝一番么?”
“庆祝你个鬼!”江浸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眉宇间难掩疲惫。
“今日受了惊吓,身心俱疲,只想好生歇息。”
她今日确然是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