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拓的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停在黄土坡下时,夕阳正把贺兰山的影子拉得老长。作为省考古研究所的骨干,他接到紧急任务——偏远的红羊沟村发现一面疑似西夏时期的古鼓,村民传言这鼓“通人性”,敲起来会发出哭声,已经吓病了好几个老人。
红羊沟村藏在贺兰山深处,土黄色的窑洞顺着山坡排列,炊烟在暮色中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村口的老槐树下,村支书李老汉带着几个村民等在那里,脸上满是焦灼。
“牛教授,可算把你盼来了!”李老汉握住牛拓的手,力道大得惊人,“那东西邪乎得很,再放下去,村子怕是要遭灾!”
牛拓点点头,目光落在村民身后的平板车上——一口暗红色的牛皮鼓静静躺在上面,鼓身布满细密的裂纹,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鼓面紧绷,边缘用铜钉固定,隐约能看到皮肤的纹理。最奇怪的是,鼓身侧面刻着一串模糊的西夏文,像是某种符咒。
“这鼓是在哪发现的?”牛拓戴上白手套,轻轻触摸鼓面,触感粗糙却带着一丝反常的温热,不像是陈旧的牛皮。
“后山的西夏古墓里挖出来的,”村民王二柱哆哆嗦嗦地说,“我跟俺爹上山挖草药,不小心踩塌了古墓入口,进去一看,就这鼓放在棺椁旁边。俺爹觉得是宝贝,就扛了回来,结果当晚敲了一下,村里就出了事。”
李老汉补充道:“二柱他爹敲完鼓,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嘴里胡言乱语,说听到有人在耳边哭。后来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说是中了邪,没多久就咽气了。之后谁要是靠近那鼓,就会浑身发冷,还能听到呜呜的哭声,有个小孩好奇摸了摸鼓面,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牛拓心里犯嘀咕。他研究西夏文物多年,从未听说过有“会哭的古鼓”。从形制上看,这面鼓确实符合西夏时期的乐器特征,但材质却透着蹊跷——普通牛皮鼓经过千年岁月,早已干枯发硬,不可能保持温热,更不会有如此清晰的皮肤纹理。
“先把鼓运回村委会,我需要仔细检测。”牛拓吩咐道。
当晚,村委会的空窑洞里,牛拓架起便携式检测设备,开始对古鼓进行全面分析。他先用红外扫描仪观察鼓身,屏幕上显示的图像让他瞳孔骤缩:鼓面的材质并非牛皮,而是某种哺乳动物的皮肤,皮肤下方的毛细血管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隐约看到皮下组织的轮廓。
“难道是……人皮?”这个念头让牛拓浑身一寒。他立刻采集了鼓面的样本,用快速检测试剂进行分析。结果出来后,他倒吸一口凉气——样本中检测出人类的dNA序列,而且皮肤组织的纤维化程度很低,不像是千年古物,反而更像是近几十年内制成的。
更诡异的是,样本中还检测出高浓度的神经毒素,这种毒素来自一种罕见的沙漠毒虫“噬心蝎”,其毒液能影响人的中枢神经系统,让人产生幻觉、听觉异常,严重时会导致心脏衰竭。
“这根本不是西夏古鼓,是现代伪造的!”牛拓得出结论,但新的疑问又涌上心头:谁会用人体皮肤制作鼓?又为什么要把它埋进西夏古墓?
第二天一早,牛拓带着村民来到发现古鼓的古墓。古墓位于贺兰山深处的一个山坳里,入口已经被村民扩大,里面阴暗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墓室不大,中央的棺椁已经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破碎的陶片和朽木。
牛拓仔细勘察墓室,发现墙壁上的西夏文壁画有明显的新刻痕迹,地面的泥土也有翻动过的迹象。“这古墓早就被盗过了,”他指着墙壁上的盗洞说,“有人故意把鼓放在这里,伪造古物的假象。”
就在这时,随行的王二柱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棺椁底部:“那是什么?”
牛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棺椁底部的泥土里,露出一截白色的骨头,像是人的手指骨。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清理周围的泥土,更多的尸骨暴露出来——那是一具不完整的人体骨骼,骨骼上还残留着一些皮肤组织,与鼓面的皮肤材质完全一致。
“这具尸骨的主人,应该就是鼓面皮肤的来源。”牛拓沉声说道,“凶手杀死受害者后,剥下皮肤制成鼓,再埋进古墓,制造‘古鼓显灵’的假象,目的可能是为了掩盖杀人罪行,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村民们听了,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李老汉哆哆嗦嗦地说:“难道是……马老六干的?”
“马老六是谁?”牛拓问。
“村里的一个外乡人,十几年前搬来的,平时独来独往,住在后山的破窑里,听说以前是个皮匠。”李老汉说,“二柱他爹挖出彩鼓后,马老六还来打听了好几次,说愿意出高价买下。”
牛拓立刻意识到,这个马老六有重大嫌疑。他让李老汉带路,直奔后山的破窑。
破窑位于半山腰,周围杂草丛生,窑门口挂着一张破旧的兽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气和化学药剂的味道。牛拓示意村民们在外等候,自己则握紧随身携带的防身棍,慢慢走进窑里。
窑内阴暗潮湿,角落里堆放着各种皮革加工工具,还有几个未完成的鼓坯,上面覆盖着新鲜的兽皮。窑壁上挂着几张风干的皮肤,虽然已经发黑,但依然能辨认出人类皮肤的特征。
“谁在那里?”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窑深处传来。
牛拓循声望去,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布满皱纹,眼神阴鸷,正是马老六。看到牛拓,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你是谁?来我这里干什么?”
“这面人皮鼓是你做的吧?”牛拓指着随身携带的鼓样本,“还有古墓里的尸骨,也是你杀的人?”
马老六脸色一变,突然从身后抄起一把锋利的剥皮刀,朝着牛拓扑了过来:“既然你知道了,就别想活着出去!”
牛拓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攻击,反手用防身棍击中马老六的手腕。剥皮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马老六疼得嗷嗷直叫,还想扑上来,却被赶进来的村民们死死按住。
“为什么要这么做?”牛拓厉声问道。
马老六挣扎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我祖上就是西夏的鼓匠,传下来一种‘人皮鼓’的制作秘方,说用活人皮肤做的鼓,敲起来声音最动听,还能让人产生幻觉。我只是想重现祖上的技艺,没想到被那个老东西(二柱他爹)挖了出来,坏了我的好事!”
“你杀了多少人?”牛拓追问。
“不多,就三个。”马老六得意地说,“第一个是十几年前路过这里的流浪汉,第二个是村里失踪的放羊娃,第三个是去年来探险的大学生。我把他们的皮肤剥下来,制成鼓坯,还没来得及完成,就被那个老东西挖走了一个。”
村民们听了,一个个义愤填膺,要不是牛拓拦住,差点就把马老六打个半死。牛拓立刻联系了当地警方,将马老六绳之以法。
警方在破窑里进行了全面搜查,除了找到三具受害者的尸骨和多个人皮鼓坯外,还发现了一本马老六的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他制作人皮鼓的过程和杀人经过。日记里提到,他制作人皮鼓时,会在皮肤中注入噬心蝎的毒液,这样鼓敲起来时,毒液会挥发到空气中,让人产生听到哭声的幻觉,这也是为什么村民们靠近鼓会感到不适的原因。
案件告破后,牛拓将人皮鼓和相关证据带回研究所,进行进一步的科学分析。经过检测,他发现马老六制作人皮鼓的工艺确实有西夏时期的痕迹,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残忍创新。他用特殊的化学药剂处理皮肤,使其保持柔软和温热,再用铜钉固定在鼓身,使其发出独特的声音。
而所谓的“西夏古墓”,其实是马老六早就发现的一处被盗古墓,他利用这个古墓,将自己制作的人皮鼓伪装成古物,一方面是为了掩盖杀人罪行,另一方面是想等时机成熟,将人皮鼓当成珍贵文物卖给文物贩子,牟取暴利。
二柱他爹的死,也是因为敲鼓时吸入了过量的噬心蝎毒液,导致神经系统紊乱,引发高烧和幻觉,最终不治身亡。而其他村民听到的哭声和感到的不适,都是毒液和心理暗示共同作用的结果。
半个月后,牛拓再次来到红羊沟村。此时,村里的气氛已经恢复了平静,马老六的破窑被拆除,古墓也被文物部门封存。李老汉握着牛拓的手,感激地说:“牛教授,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牛拓摇摇头:“真正的危险,不是所谓的‘古鼓显灵’,而是隐藏在人性深处的贪婪和残忍。马老六为了重现所谓的‘祖传技艺’,不惜草菅人命,这种行为,比任何鬼神都要可怕。”
他看着远处连绵的贺兰山,夕阳下,山脉的轮廓显得格外苍茫。那面人皮鼓,已经被作为重要证据封存起来,它不仅是一件残忍的凶器,更是人性丑恶的见证。
回到研究所后,牛拓在自己的研究笔记中写道:“考古的意义,不仅是发掘历史的真相,更是揭示人性的善恶。有些所谓的‘古物’,背后隐藏着血腥的秘密,提醒我们,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都不能丧失对生命的敬畏和对道德的坚守。”
每当夜深人静,牛拓总会想起红羊沟村的那面人皮鼓,想起古墓里的尸骨,想起马老六狰狞的笑容。那面鼓发出的“哭声”,其实是受害者的悲鸣,是对人性贪婪的控诉。它像一记警钟,时刻提醒着牛拓,在探索历史的道路上,不仅要面对未知的危险,还要警惕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性之恶。
而红羊沟村的村民们,也再也不敢轻易靠近后山的古墓。他们在村口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敬畏生命,远离邪祟”八个大字,既是对逝者的缅怀,也是对后人的警示。那面人皮鼓带来的恐惧,如同一场噩梦,永远刻在了每个村民的心里,也刻在了牛拓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