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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酒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篝火旁那个大口撕咬着地龙腿的男人。

拜伦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依旧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

油脂顺着他粗糙的嘴角滑落,滴落在古铜色的胸膛上。

“罗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让拜伦撕咬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停顿。

他将嘴里的肉块用力咽下,喉结滚动了一下。

“罗利?”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一个许久未曾尝过的词汇。

“一个真正的骑士。”

“勇敢,忠诚,永远把荣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拜伦的回答,像是教科书里对英雄的标准定义,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严酒在篝火的另一边,重新坐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拜伦,只是伸出木棍,拨弄了一下跳动的火焰,让火星溅起得更高一些。

“那支深入‘破晓壁垒’,再也没有出来的净化军团。”

“他也在里面?”

篝火噼啪作响。

周围的死寂,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拜伦拿起旁边的一瓶【精灵果酿】,拧开,灌了一大口。

清甜的酒液,似乎并没能让他紧绷的脸部线条放松下来。

“他是那支军团的指挥官。”

严酒将木棍从火堆里抽出来,看着顶端燃烧的红光。

“你之前说,那支军团一个人都没有出来过。”

拜伦的呼吸,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他没有回答。

严酒将燃烧的木棍,插进旁边的黑土里,火焰嗤的一声熄灭,留下一缕青烟。

“既然一个人都没有出来。”

“那就代表,罗利也死在了里面。”

“一个确定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你会用‘没有他的消息’这种说法?”

严酒转过头,平静地看着篝火对面的男人。

“这听起来,就好像你觉得他还有生还的可能。”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拜伦握着酒瓶的手,青筋暴起。

他将那瓶精灵果酿重重地顿在地上,酒液晃荡出来,渗入干燥的黑土。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被揭穿后的恼怒。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严酒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你的话里,有矛盾。”

“你还说,堡垒的钥匙在罗利手里。”

“既然你确定他死在了里面,那钥匙也一定遗失在了城中。”

“可你却说,你没有他的消息。”

“这不合逻辑。”

拜伦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在跳动的火光下,投射出扭曲而压抑的影子。

那股属于强者的气场再次出现,却不再沉稳,反而充满了暴躁与不安。

“年轻人,不要用你那套可笑的逻辑来揣测一个骑士的信念!”

“我只是不愿相信,像罗利那样的人会死在那种污秽的地方!”

他的咆哮声,在死寂的荒原上回荡,惊不起一丝波澜。

严酒依旧坐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看他。

“你的情绪很激动。”

“通常,只有谎言被戳穿时,人才会用愤怒来掩饰心虚。”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拜伦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古铜色的皮肤因为充血而泛起一层暗红。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过了很久。

久到篝火都开始变得暗淡。

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重新颓然坐下。

那股骇人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变回了那个疲惫、落魄,被岁月与悔恨压垮了脊梁的男人。

“是。”

一个干涩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我撒谎了。”

他捡起地上的酒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酒,而是某种能麻痹痛苦的毒药。

“那支净化军团……”

拜伦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指挥官,原本应该是我。”

严酒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从背包里又拿出了一瓶【风暴烈酒】,推了过去。

拜伦没有道谢,只是伸手拿过,用牙齿咬开木塞。

“我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

“净化‘破晓壁垒’,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

“我召集了最精锐的骑士,最虔诚的牧师,还有最强大的法师。”

“我站在他们面前,向他们许诺,我们会将圣光重新带回那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市。”

他一边说,一边大口地灌着酒。

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眶都咳红了。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我一个人,偷偷靠近了‘破晓壁垒’。”

“我只是想提前侦查一下情况。”

拜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我看到了。”

“隔着高大的城墙,我看到了城里的景象。”

“那不是人间。”

“数不清的行尸在街道上游荡,它们穿着我们炎之国骑士的铠甲,手里还握着断裂的骑士长枪。”

“我看到了那些被钉死在城墙上的牧师,他们的身体被黑色的锁链洞穿,脸上还保持着死前的惊恐。”

“我甚至能听到,从城市最深处传来的,那种让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哀嚎。”

“那不是卡威的声音。”

“那是比卡威……比亡灵……更恐怖的东西。”

他将手里的酒瓶捏得咯咯作响。

“我逃了。”

“像个懦夫一样,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营地。”

“我一整晚都没睡,脑子里全都是我看到的那一幕。”

“我怕了。”

“我这个圣殿骑士团的团长,拜伦-破晓,我怕了!”

他狠狠地将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二天。”

“罗利找到了我。”

“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我告诉他,那座城已经没救了,进去就是送死,我们应该请求国王,用禁咒将那座城市连同那片土地,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拜伦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将脸埋进膝盖里。

“他只是看着我。”

“用那种我永远也忘不掉的眼神。”

“没有鄙夷,没有失望,只有一种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