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念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慢。
“我只是想用父神残存的创世之力,验证我的猜想。我需要一个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容器,来观察你们这些‘异乡人’的本质。”
“至于为什么找上你……”
坦纳托斯的意念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其他的玩家,包括你身后的这个雷电小子,他们再怎么强大,本质上都只是在规则之内汲取力量。他们是完美的‘养料’,他们的每一次升级,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死亡,都在为这艘破船增添柴火,延缓它的沉没。”
“他们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有益的,是可以被计算,被预测的。”
“但你……”
坦纳托斯的意念陡然变得尖锐。
“你是个异类。”
“你的力量,并非来自这个世界的规则馈赠,而是来自自身。”
坦纳托斯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团黑暗能量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斩道!”
“那种力量,我从未见过!它不属于光,不属于暗,不属于元素,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法则!”
“当我看到你用那种力量的时候就明白了。”
坦纳托斯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希望”的情绪,一种疯狂而扭曲的希望。
“我研究了数个纪元,想要找到那个‘操盘手’,想要打破这个囚笼,但我做不到。因为我本身就是囚笼的一部分,我的一切行为,都在它的计算之内。”
“光明那个蠢货,以为融合对立面,成为‘完美’,就能超脱。他错了,那只是从一种养料,变成更高级的养料而已。”
“而你,燕九……”
坦纳托斯传递过来的意念,带上了郑重的意味。
“你是变数,之前的纪元之中也都有过天才出现,也有能够威胁至高的人,但是都没有你这样的实力。”
“玩家,确实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力量,但也是那个‘操盘手’唯一的疏漏。”
风暴再次平息。
坦纳托斯似乎已经将自己最大的底牌,最大的秘密,完全展现在了严酒面前。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至高神,更像一个找到了唯一破局之法的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严酒身上。
“所以,我需要你。”
坦纳托斯的意念变得无比清晰。
“我不是要你拯救这个世界,那毫无意义。”
“我要你,和我一起,把它彻底掀翻。”
世界死寂,无论是风暴的余波,还是法则崩解的哀鸣,在这一刻都彻底消失了。
坦纳托斯在静静地等待着,它等待着严酒的反应。
严酒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他的脑海中,却掀起了比外界这场神战更恐怖的风暴。
坦纳托斯的话,宛如最后一块拼图,将他之前所有的见闻与疑惑,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创世之初。
那个古老意志,那个世界的父神,为了变得更强,将自己分裂为“秩序”与“混乱”。
两者在创世结束后爆发大战,打碎了世界的根基。
秩序为了拯救世界,献祭了自己,化为规则与能量。
而混乱,它的另一半,为了能最终吞噬秩序,耗尽本源强行吊住了秩序的“存在”,使其陷入永恒沉睡。
然后,被秩序创造出的六大至高,以为混乱是罪魁祸首,联手击杀了已经油尽灯枯的混乱。
世界的半个父亲,就此陨落。
但六大至高也因此沾染了混乱的气息,诞生了各自的对立面。
世界因此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为了修补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星辰、元素、死亡、生命,这四位古老的至高神,选择了和“秩序”一样的道路。
他们献祭了自己。
星辰献祭“绝对秩序”,换来“可能”。
元素献祭“绝对独立”,换来“联系”。
死亡献祭“绝对终末”,换来“灵魂”。
生命献祭“完美永恒”,换来“进化”。
他们用自己的本源,为这个破损的世界打上了四个至关重要的补丁。
最后,只剩下光明与黑暗。
他们也发现了世界的腐朽,但玩家的降临,让他们看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光明认为,只要融合对立面,成为“完美”的唯一,就能超越这个世界不完美的规则,解决所有问题。
而黑暗,在研究玩家的过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幕后那只看不见的手。
他意识到,光明的“融合之路”根本不是超脱,所以他选择了背叛。
他偷走混乱的头颅,建立神首大陆,圈养玩家,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为了找到掀翻棋盘的方法。
之前所有的纪元,无数“玩家”,都在混乱中疲于奔命,他们都没有心思去思考如何修补这个世界。
而第九纪元不同,所有的危险都被自己扼杀在摇篮中,因此,隐藏在暗处的操盘手开始急不可耐的掀起波澜。
严酒的思绪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通透。
原来如此。
严酒缓缓抬起头,看向坦纳托斯。
既然这样,那所谓的“主线任务”,已经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他面前。
修补这个世界的“秩序”,堵死“操盘手”的路。
只要将秩序修补完成,这个世界就会恢复完整,那么地球的玩家,也就不会再被当成可以随意收割的资源,不会被七国吞噬。
严酒五指缓缓收拢,又慢慢松开。
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