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冥河制造的岩石怪物,峡谷入口处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空气中弥漫的阴冷能量和那股源自深处的、令人不安的威压却愈发浓重。
“检查装备,补充体力,五分钟後进入峡谷。”陆战北声音沉稳,下达指令。他走到沈清辞身边,低声问:“消耗大吗?”
沈清辞摇摇头,取出一枚“蕴神丹”服下,感受着药力化开,补充着绘制【崩解符】和催动琉璃净火消耗的精神力。“还好。里面的能量场很混乱,界碑的状态可能比预想的更糟。”
她抬起手腕,翡翠镯子已经烫得有些灼人,指向峡谷深处的力道坚定不移。
山猫尝试用电台进行最後一次通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沙沙声。“通讯完全中断了。我们彻底失联了。”
林轩扶了扶眼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翻看着刚才匆忙记录下的怪物身上残留的、与冥河相关的扭曲符号:“这些符号……带有很强的精神污染特性,看来冥河在这里不仅利用了物质能量,还融入了精神攻击的手段。”
巴图默默检查着车辆,将重要的物资打包成便于携带的背囊,沉声道:“里面地形会更复杂,车开不进去了。步行,眼睛、耳朵、鼻子都要用上,这里的‘气’不对,闻着让人心头发慌。”
五分钟後,小队整理完毕,呈警戒队形,小心翼翼地踏入幽深的峡谷。
峡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昏暗,两侧是高耸入云的、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岩壁,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光线难以透入,只有零星的光斑洒落在谷底粗糙的沙石地上。空气几乎凝滞,带着一股土腥和腐朽混合的怪味,那股阴冷的能量如同湿冷的蛛网,缠绕在每个人身上,试图钻入毛孔。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温度也似乎更低了些。脚下开始出现更多黑色的沙粒,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白骨,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类的。
沈清辞走在队伍中间,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四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试图侵蚀人体的阴冷能量中,夹杂着极其细微的、针对精神层面的干扰波动。这种波动无声无息,却能放大人们内心的恐惧、焦虑和负面情绪。
“大家稳住心神,这里的能量会影响情绪。”沈清辞出声提醒,同时分出一缕温和的源初之力,如同清风般拂过身旁的陆战北、林轩和巴图,帮助他们抵御这股无形侵蚀。
陆战北对她微微颔首,他识海内的“昆仑”意识在这环境下似乎更加活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断冲击着源初之力和紫玉佩构筑的防线,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制。
林轩和巴图得到沈清辞的援助,感觉心头的压抑感减轻了不少,向沈清辞投去感激的目光。
山猫作为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意志本就坚定,受到的影响较小,但他也明显感觉到呼吸变得有些沉重。
前行了约莫一里多地,峡谷出现了一个拐角。刚转过弯,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前方的道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向下塌陷的裂谷,深不见底,只有凛冽的阴风从下方倒灌上来,发出鬼哭般的呼啸。裂谷对面,隐约可见另一侧的崖壁,而在这边崖壁的边缘,矗立着几尊残缺不全、风格古朴诡异的石雕,它们大多面目模糊,姿态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沙。
而在裂谷上方,横亘着数条粗大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和岩石混合打造的锁链,连接着两岸,形成了一座简陋而危险的“锁链桥”。锁链上同样沾满黑沙,在阴风中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只能从这里过去了。”巴图观察着锁链和下方的深渊,脸色凝重,“这些锁链看起来很古老了,不知道还结不结实。”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几尊残破石像空洞的眼窝中,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同时,一股强烈十倍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席卷了整个裂谷口!
“呃!”
林轩首当其冲,闷哼一声,抱着头跪倒在地,脸上瞬间失去血色,眼神变得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看不懂……为什么都看不懂……我是个失败者……”
山猫身体一晃,猛地举起枪对准空无一物的前方,低吼:“有埋伏!三点钟方向!火力覆盖!”他显然陷入了某种战斗幻象。
巴图则双目赤红,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咆哮,抽出匕首对着空气疯狂挥舞,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滚开!你们这些魔鬼!离开我的牧场!”
就连意志最为坚定的陆战北,也是身形剧震,额角青筋暴起,眼中赤金光芒与漆黑煞气疯狂交替闪烁,他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出……去!” 显然,“昆仑”意识趁着他抵御外部精神冲击的瞬间,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唯有沈清辞,在那精神冲击降临的瞬间,灵魂空间内的界门虚影猛地一震,磅礴的源初之力自主护体,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针对精神的攻击大部分隔绝在外。但她依旧能感受到那冲击中蕴含的绝望、恐惧、疯狂等种种负面情绪,如同冰冷的海水试图淹没她的意识。
“是精神幻象!守住本心!”沈清辞清叱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源初之力的震荡,试图唤醒同伴。
然而效果有限。林轩已经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山猫对着岩壁疯狂扫射,子弹打在岩石上火花四溅;巴图状若疯魔,手臂已被自己的匕首划伤。
最危险的是陆战北,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那冰冷的“昆仑”意识似乎即将占据上风!
不能再等了!
沈清辞眼神一凝,双手快速结印,将庞大的源初之力与一丝琉璃净火的净化意蕴融合,在她身前勾勒出一个复杂而玄奥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文阵列——【清心净灵阵】的简化版!
“灵台清明,万邪不侵!散!”
她双手向前一推,那白光符文阵列瞬间扩大,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扫过陷入幻象的四人。
白光过处,如同阳光融化冰雪。
林轩剧烈的颤抖停了下来,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茫然地看着四周。
山猫猛地停下射击,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枪和布满弹孔的岩壁。
巴图停止了挥舞匕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一脸后怕和茫然。
而陆战北,在那白光融入他身体的瞬间,他眼中疯狂闪烁的赤金与漆黑猛地一定,炽热的“烛龙”之力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重新将躁动的“昆仑”意识狠狠压回深处!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寒气的浊气,看向沈清辞,眼中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庆幸与感激。
“刚……刚才怎么回事?”林轩心有余悸地问道,声音沙哑。
“是残留在这里的强力精神烙印,混合了冥河的污染能量,放大了我们内心的弱点。”沈清辞解释道,脸色有些苍白。连续动用大规模、高精度的源初之力,对她的负荷也不小。她取出丹药分给众人,“尽快恢复,这里不宜久留。”
众人服下丹药,调息片刻,才从刚才那可怕的心魔试炼中缓过劲来,看向那几尊恢复死寂的石像和前方危险的锁链桥,眼神无比凝重。
这裂谷,这锁链,仿佛是通往地狱的入口。而他们,必须跨过去。
沈清辞望向锁链桥的对岸,翡翠镯子的灼热感几乎达到了顶峰。她能感觉到,那座代表着“坚固”与“屏障”的界碑,就在裂谷的对面,但其散发出的能量,却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仿佛一个垂死的巨人。
冥河的仪式,恐怕已经进行到了关键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