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吗?”
萧彻看着我把那块桂花糖藕咽下去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嘴里还残留着藕丝的甜糯,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甜甜…”
我像个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孩子缩着脖子,声若蚊蝇。
“甜就好。”
他突然伸手用那只刚刚夹过菜、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大手,极其自然地替我抹去了唇角沾上的一点糖渍。
指腹粗糙,动作却轻慢。
那种触感像是一道电流,激得我浑身一颤!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指猛地用力!
一把钳住了我的下巴!
“唔!”
我被迫仰起头,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翻涌着黑色风暴的眼眸。
刚才那点喂食的温情,顷刻间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让人骨头缝里都冒寒气的冷意。
“温婉。”
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躲了本王整整七天。”
“怎么?这听雨轩的门槛太高,本王跨不进来了?还是觉得本王太好说话由着你在这儿把本王当猴耍?!”
那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轰得我脑瓜子嗡嗡作响。
我吓得浑身发抖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袖子,想要解释却发现在他那种绝对的威压下我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奴婢”
“你想说什么?”
萧彻逼近了一分那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想说你怕?想说你在乎那些闲言碎语?想说你不想当那个众矢之的?”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知道!
他竟然全都知道!
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我以为我那点卑微的小心思藏得天衣无缝。
可原来在这个男人眼里我就像是个透明的,连心肝脾肺肾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本王告诉过你。”
萧彻的手指收紧,捏得我下巴生疼逼得我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那些人怎么想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
“在这靖王府,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他的眼神狂傲霸道,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
“只要本王不想放手你就是钻到地缝里,本王也能把你挖出来!”
“躲?”
他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弄。
“你觉得,你能躲到哪儿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温婉这个人这颗心甚至这每一根头发丝都打上了本王的烙印!”
“想逃?下辈子吧!”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我的心上。
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点侥幸。
是啊。
我逃不掉的。
从我签下那张死契从我踏进这靖王府,从我…对他动心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疯狂的占有欲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怕。
而是因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被他这样坚定地选择着的、隐秘的欢喜。
这种欢喜,太卑微也太危险。
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萧彻看着我眼角的泪水,眼底的戾气稍微散去了一些。
他松开了我的下巴。
指腹在我红肿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似乎是在安抚,又似乎是在警告。
然后,他直起身子。
理了理有些微乱的衣袍,重新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靖王殿下的模样。
“既然病好了,那就别赖在床上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和命令。
“明天一早,滚回书房伺候。”
“茶要热的,墨要浓的。要是再让本王看到你有一点不尽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那张刚刚吃饱喝足、红润得不像话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再敢装病,本王就让你真病。”
至于怎么个“真病”法,他没说。
但我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腿肚子都在转筋。
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停留。
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那一桌子残羹冷炙还有满屋子没散去的肉香味,都在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我瘫坐在床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躲是躲不过了。
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只要他还要我我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可是。
我万万没想到。
这一步跨出去迎接我的不是我想象中的狂风暴雨,也不是我想象中的冷嘲热讽。
而是——
一场更加猛烈的、足以将我彻底淹没的、金钱与权势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