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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献炮的余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深刻改变了朝堂之上的力量格局。太后旨意一下,陈远“献宝有功、忠勇可嘉”的形象便被定格,此前所有暗流涌动的弹劾与质疑,在这煌煌天威与实实在在的“惊蛰”巨炮面前,顿时显得苍白无力,烟消云散。赏穿黄马褂,紫禁城骑马,这两项殊荣如同两道金光闪闪的护身符,将陈远从一众新晋权贵中彻底剥离出来,其圣眷之隆,一时无两。

然而,陈远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荣耀冲昏头脑。他深知,太后的赏识源于“惊蛰”所代表的武力价值与忠诚姿态,这份恩宠如同琉璃,璀璨却也易碎。他必须尽快将这份赏识,转化为更加稳固的权力与更加实在的根基。

陛见谢恩后,陈远并未返回额驸府享受追捧,而是第一时间赶赴新军督办衙署。衙署内外,气氛已然不同。那些昔日或明或暗带着审视、嫉妒目光的佐理官、书吏们,此刻无不垂首肃立,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谄媚。督练处的命令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被传达执行,宪兵队的巡逻更加森严,整个新军体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陈远设定的轨道紧密运转。

“即刻以督办衙门名义,行文兵部、内务府及户部。”陈远端坐堂上,语气不容置疑,“依据太后老佛爷懿旨,筹建‘京师精密机械制造局’,专司新式火炮及精良军械之研发与制造。首期需白银三十万两,熟练中西工匠五百人,西山脚下皇庄旧址划为局址。各项明细,苏文茵已在拟订,三日内必须送达各衙门!”

他要借着太后金口玉言的东风,将以栖霞谷为代表的技术力量,部分、有序地转移到天子脚下,既方便控制,也更利于获取资源,同时,这也是对南方基地的一种备份与掩护。

命令一出,衙署内文书房顿时忙作一团。所有人都明白,这“制造局”一旦成立,其权柄与资源,将远超一个普通的新军衙门,而陈远,便是这未来庞然大物的唯一主宰。

就在陈远于京城大刀阔斧地开辟新局之时,镇江方面的捷报与随之而来的物证,也被醇亲王以六百里加急,直送军机处与御前。

尽管关键人证被灭口,但那数十门崭新的西洋大炮、成箱的炮弹,尤其是那本记录着厘金异常流向与军火采购时间、金额高度吻合的账簿,以及那些指向淮系核心人物的信函碎片,已构成了无可辩驳的铁证链。

朝野震动!

私自采购如此数量的违禁军火,挪用国家厘金,任何一条都是足以砍头抄家的大罪!即便以李鸿章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面对这如山铁证,也顿时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养心殿东暖阁内,气氛凝重。慈禧太后拿着醇亲王的奏报,面沉如水,久久不语。恭亲王与几位军机大臣垂手侍立,无人敢先开口。

“好一个李少荃!”良久,慈禧才冷哼一声,将奏报重重拍在炕几上,“真是出息了!朝廷的银子,都成了他淮军的私囊!眼里还有没有皇上,还有没有哀家!”

“太后息怒。”恭亲王上前一步,沉声道,“李鸿章此举,确属胆大妄为。然,如今东南初定,湘淮旧部遍布,若处置过激,恐生变乱。且,此番查获,醇亲王与陈远派员功不可没,尤其是陈远,若非其麾下精锐侦知线索、奋力作战,此事恐难水落石出。”

慈禧自然明白恭亲王话中的维护与权衡之意。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李鸿章,罚俸三年,拔去双眼花翎,革职留任,以观后效!两江总督之职,暂由曾国藩兼署。至于那些军火……悉数充入京营,交由……”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交由新成立的‘京师精密机械制造局’勘验、保管!”

这道旨意,堪称雷霆万钧,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既重重惩戒了李鸿章,削其颜面,夺其部分权柄,又未彻底撕破脸皮,保留了缓冲余地。而将缴获的军火交给陈远的制造局,无疑是对陈远的又一次巨大肯定与扶持,同时也蕴含着让陈远以此制衡淮系的深意。

消息传出,李鸿章在两江总督府内砸碎了心爱的乾隆官窑茶盏,却不得不连夜写就请罪折子,言辞恳切,自陈管教不严、用人失察,甘领一切责罚。其心中之憋屈与对陈远的恨意,可想而知。

经此一役,陈远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彻底稳固。他不再仅仅是一个依靠恭亲王和皇室联姻的新贵,而是凭借实实在在的功绩(献炮、查案)和掌控的尖端武力(新军、惊蛰炮),成为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一股强大力量。就连以往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满洲勋贵,此刻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汉人额驸。

额驸府内,灯火通明。灵汐亲自为刚从衙署回来的陈远斟上一杯热茶,看着他眉宇间虽带疲惫却难掩锐气的神情,轻声道:“今日之后,夫君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之干城了。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中堂那边,怕是已将夫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陈远接过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看着烛光下灵汐沉静而美丽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暖流。这位福晋,不仅是生活中的伴侣,更是政治上的知己。

“福晋所言极是。”他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李鸿章此番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接下来,我们更要步步为营。”他放下茶杯,握住灵汐的手,“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忧。如今我们手握利器,背靠天颜,更有制造局这块牌子,正是大力发展之时。只要自身足够强大,些许魑魅魍魉,又何足道哉?”

他顿了顿,低声道:“只是,这制造局初立,千头万绪,尤其是工匠与资金……太后的内帑和户部的拨款,终究有限,且流程冗繁。我们需要开辟更稳定、更自主的财源。”

灵汐会意,沉吟片刻道:“我在京中还有些人脉,几家山西票号的掌柜,或可引荐。他们逐利而来,若有利可图,或愿借贷。此外,夫君既掌制造局,何不仿效江南制造局旧例,承接一些民间商船的机器维修、乃至小批量生产一些非军用的精密机具?既可锤炼技艺,亦可贴补用度。”

陈远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思路。将部分军工技术民用化,既能赚钱,又能掩盖核心研发,还能培养更广泛的工匠基础。

“福晋高见!”陈远赞道,“此事,或可交由李铁柱在上海操办,他与洋行、华商都熟络。”

夫妻二人就在这烛光下,细细谋划着未来的布局。窗外寒风依旧,室内却暖意融融,一种基于共同事业与相互扶持的紧密联结,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权柄的新章已然揭开,陈远站在了一个更高的起点上。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来自淮系的反扑、朝堂的倾轧、乃至列强的觊觎都近在眼前。但他手握利剑,身侧有知己,心中有宏图,已然有了足够的底气,去迎接那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他的目光,已越过京城的城墙,投向了更遥远的未来。这再造中华的漫漫长路,他终于从“潜伏”与“积累”,迈入了更具主动性的“布局”与“扩张”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