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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的石墙将外界的喧嚣模糊成一片遥远的嗡鸣,如同潮水拍打遥远的礁石。门内,时间仿佛被魔药蒸汽浸透,流淌得缓慢而粘稠,自成一方天地。

瑞博恩指尖捻着那块糖浆馅饼最后一点酥脆的边角,甜腻的余味还缠绕在舌根,与空气中苦艾、缬草根和某种不知名金属粉末的冷冽气息交织成一种奇特的安宁。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身体向后陷进墨绿色扶手椅柔软的靠垫里,冰蓝色的眼眸半眯着,像一只餍足的幼狼在暖炉旁假寐。契约另一端传来的情绪,不再是紧绷尖锐的烦躁,而是一种沉静下来的、带着轻微疲惫的平稳,如同风暴过后深邃的海面。

西弗勒斯面前餐桌上的银质餐具早已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着地窖内永恒不变的昏暗光线,重新拿起了一份厚厚的、羊皮纸边缘已经微微卷起的魔药期刊。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复杂的分子结构图上,指尖偶尔无意识地划过纸页,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然而瑞博恩敏锐地感知到,那平稳之下,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滞涩感。那不是情绪,更像是一种物理上的不适,如同精密仪器中落入了一粒微尘。他的视线落在西弗勒斯那只执着期刊的左手——指节修长,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但此刻,在那苍白的皮肤下,隐约透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僵硬的紧绷感,尤其是手腕与虎口连接处的那片肌肉,正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微微痉挛着。

是了。瑞博恩想起来,这几日西弗勒斯几乎笔不离手,批阅那堆积如山的作业和清单,红墨水的批注凌厉得能划破空气。更不用提他还需要频繁而精准地处理那些需要极强腕力控制的魔药材料研磨和搅拌。长时间的重复和用力,即便是对于一位魔药大师而言,那负担也绝不容小觑。

一种冲动毫无预兆地攫住了瑞博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椅子腿与石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西弗勒斯从期刊上抬起眼,黑眸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询问,如同深潭被投入一颗小石子。

瑞博恩没有解释,他只是走到西弗勒斯身边,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那只放在期刊上的左手。

西弗勒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本能地想要抽回手,那是一种常年习惯于保持距离、警惕任何突然靠近的身体记忆。他的眉头蹙起,唇线抿紧,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冰冷的斥责。

但瑞博恩的动作更快,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的力度。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那微凉的手腕皮肤,准确按在了那绷紧的肌腱上。

“别动。”瑞博恩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罕见的、不容辩驳的专注,不再是平日那种轻松甚至略带戏谑的语调。

西弗勒斯僵住了。斥责的话语凝固在舌尖。他能感觉到瑞博恩的指尖带着一种温热的、奇异的能量,并非魔力,更像是某种更原始、更贴近生命本源的力量,透过皮肤缓缓渗入。那感觉并不令人厌恶,相反,那热流所过之处,那种深层的、被他刻意忽略的酸胀和僵硬,竟如同冰雪遇见暖阳般开始悄然消融。

瑞博恩的手指动作起来。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按摩手法,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引导仪式。他的指尖带着一种精准的力度,揉按着紧绷的腕骨、虎口、以及每一根过度疲劳的手指关节。银色的、极其微弱的流光在他指尖若隐若现,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若非近距离仔细观察绝难发现。那光芒随着他的动作,一丝丝渗入皮肤之下,温柔地梳理着疲劳受损的肌肉纤维,抚平那些细微的痉挛。

地窖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坩埚里残存药液冷却时偶尔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轻微“噗”声。

西弗勒斯的身体从最初的僵硬,慢慢变得松弛下来。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一直紧锁的眉头不知何时已然舒展。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从那被握住的手腕处蔓延开来,驱散了积攒多日的沉疴疲乏。这种感觉陌生得让他几乎有些无所适从,只能被动地接受,看着眼前那颗银色的脑袋低垂着,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落在他的手上,长而密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点标志性的泪痣。

通过契约传来的,不再是先前那种压抑的烦躁或平稳的疲惫,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几乎是茫然的空白,间或夹杂着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对于这种亲密接触的无措和细微震颤。

瑞博恩的嘴角无声地弯了一下。他能清晰地“听”到西弗勒斯内心那瞬间的兵荒马乱和随之而来的、强自镇定的空白。这比任何语言都更能取悦他。

过了大约几分钟,或许更久,瑞博恩感觉到手下那苍白的皮肤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和柔软度,紧绷的肌腱彻底松弛下来。他这才松开手,指尖最后在那已然恢复光滑的手背上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拂,残留的些许银辉彻底隐没。

“好了。”他语气轻松地宣布,仿佛刚才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沃夫家族特供理疗,效果如何,斯内普教授?”他又恢复了那种略带调侃的语调,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迅速抽回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微风。他将手收回黑袍之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残留的温热和奇异的触感。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期刊上,但瑞博恩敢打赌,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多管闲事。”西弗勒斯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凝滞。他刻意避开瑞博恩的视线,耳根那抹极淡的红色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但契约另一端传来的,却不再是空白,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暖融融的暗流,混杂着被安抚的舒适、一丝恼羞成怒,以及最深处的、连主人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浅浅慰藉。

瑞博恩心满意足地退回自己的扶手椅,重新拿起那本看到一半的古籍,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地窖再次陷入沉默。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各自忙碌的沉寂,而是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存而柔软的静谧。窗外的喧嚣似乎更远了,霍格沃茨开学前最后的躁动,都被牢牢隔绝在那扇厚重的橡木门外。

在这片静谧之中,某种纽带似乎变得更加清晰而坚韧,无声地缠绕在两人之间,如同月光下悄然生长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