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陆压毫不掩饰的狂笑声在云层之中激荡回响,他指着孙悟空化作的那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笑得前仰后合,俊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眼角甚至飙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花。
他一边笑,一边拍着卡皮塔诺的铠甲,发出“铛铛”的闷响。
“卡皮塔诺,你看见没?你看见没!那猴子,像个陀螺一样,嗖——的一下,就没了!越想越好笑!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卡皮塔诺站在他身边,似乎也在注视着那个方向,只是没有任何情绪表露。面对陆压的疯癫,他只是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安静。”
而在那狂风之中,孙悟空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正在高速运转的炼丹炉里,天和地都成了一团浆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元神都在这剧烈的旋转中感到阵阵眩晕。
这股风的力量极为古怪,它不似寻常罡风那般锋利伤人,却带着一股绵绵不绝的斥力,任凭他使出千斤坠,将身体变得重如山岳,也依旧如同一片落叶,身不由己,被裹挟着飘向未知的远方。
他眼睁睁看着翠云山那片青翠轮廓在视野中迅速缩小,从一座山脉变成一个小小的绿色斑点,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心里的火气比那八百里火焰山还要旺盛三分。
“这该死的婆娘!等俺老孙回来,用完后非撕了你的芭蕉扇当柴烧不可!”孙悟空在心中怒吼。
他咬着牙,在风中胡乱翻滚,尝试了数种神通想要挣脱。
无论是纵地金光,还是法天象地,一身力量被牢牢捆缚,根本无法有效施展。那风力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茧,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他有力无处使。
也不知飘了多久,久到孙悟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吹出这方天地了,风力终于开始减弱。
他抓住机会,猛地一个“定身法”强行稳住翻滚的身形,在空中狼狈地踩住一团流云,脸色铁青得像是庙里怒目圆睁的判官。
他低头一看,只见下方山川渺小,江河如带,云海翻腾,一片陌生。他用火眼金睛极力远眺,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景象。显然,自己已经被吹出了不知几万里地,彻底远离了火焰山的地界。
回去?
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然后再被那个可恶的婆娘一扇子吹到九霄云外去?
孙悟空猴脸涨得通红,脸颊上绒毛都仿佛要一根根竖起来。他齐天大圣的威名,自出世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那么,该怎么办?求援?
他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了几个选项。
第一个是天庭的那些“同僚”。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厌恶地掐灭了。天庭那帮家伙,一个个官僚做派,高高在上,请他们办点事,繁文缛节一大堆,等他们层层上报、走完流程,黄花菜都凉透了。而且,他们之中,又有几个是真心想帮自己的?大多不过是看在叔祖和佛门的面子上,虚与委蛇罢了。
第二个选项是西天的诸佛菩萨。一想到这个,孙悟空心里更是一阵说不出的烦躁和抵触。自从戴上这个该死的金箍,踏上这条所谓的取经路,他就算是看透了。这帮和尚,一个个嘴上说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心里打的算盘比谁都精。
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免费打手吗?遇到麻烦就让自己冲锋陷阵,解决了就一句轻飘飘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绝不找他们!求他们,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孙悟空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金箍棒在手中时隐时现,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忽然,他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抬起了头。
他双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周围的云层,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几分无赖的冷笑。
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他孙悟空是谁?自五庄观那次后,他就明确地感知到了这两个家伙,就像是贴身保镖一样,不远不近地一直跟着他们师徒。
只是对方没有现身的意思,他也就懒得点破。看戏是吧?行,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妖魔鬼怪,俺老孙自己就能解决,就让你们看个痛快。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借芭蕉扇,明显不是光靠蛮力能解决的。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当观众,那也该买张票了吧?
孙悟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声音凝聚成一条细线,直接用元神传音。
“行了,别装了!”
“卡皮塔诺,还有那只死乌鸦,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看够了吧?”
孙悟空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熟稔,就好像在跟两个躲在隔壁墙角偷听的邻居打招呼,完全没有求人的自觉。
“你家猴哥我让人给欺负了!一把破扇子就把我吹得找不着北!”
“再不出来搭把手,信不信俺老孙这就撂挑子不干了?直接一个筋斗回花果山睡大觉去!和叔祖诉苦,让你来去西天取经!”
他这番话,熟练地运用了“摇人”、“撒泼”和“威胁”三大精髓,直接、有效,且充满了孙悟空独有的无赖风格。他笃定,这两个家伙,特别是陆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