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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翼明则全力投入到蜀地的重建与巩固中。

他任命能干属官,清理田亩,招募流民复耕,与地方上残余的士绅势力进行或拉拢或打压的复杂博弈。

他必须在自己离蜀入京之前,建立一个相对稳定,能够有效运转的军政体系。

离别之日终于到来。

成都北门外,秋风萧瑟。

秦翼明率领白杆军众将,为李定国送行。

“定北伯,此去京师,山高水长,一路保重!”秦翼明抱拳,语气郑重。

李定国还礼:“蜀国公留步。蜀地百废待兴,重任在肩,国公亦需珍重。他日京城再见,再与国公把酒言欢!”

两位在战场上由对手变为战友的名将。

此刻都明白,他们的人生轨迹,将因皇帝的一道旨意,再次发生重大转折。

一个要深入大明的权力中枢,在未知的波澜中搏击。

一个要经营这新定的疆土,成为大明西南的擎天之柱。

“国公,”李定国临上马前,压低声音道,

“陛下雄心勃勃,志在革故鼎新。京城局势,恐非表面平静。他日国公奉旨提兵入京,或许……正是风云再起之时。”

秦翼明目光一凝,缓缓点头:

“本公省得。定北伯在京,万事小心。陛下非常人也。”

李定国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他曾经奋战并帮助光复的城池,然后毅然转身,扬鞭策马。

“出发!”

两万兵马,打着“定北伯李”,“镇国将军”的旗号,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一丝忐忑,踏上了北上的官道。

烟尘渐起,队伍如一条长龙,缓缓融入远方的天际。

秦翼明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队伍消失的方向,心中默念:

“陛下,您这盘大棋,下一步,又要落在何处呢?我秦翼明和这数万白杆儿郎,又将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知道,自己在蜀中的时间,也开始进入倒计时。

必须在下一个旨意到来前,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和可靠的后方。

大明的风暴中心——北京,正在召唤着新的力量加入。

而他和李定国,都已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这场由穿越者皇帝掀起的,旨在重塑乾坤的洪流之中。

李定国率领的两万大军,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沿着官道向北迤逦而行。

队伍中旌旗招展,刀枪映着秋日略显苍白的阳光,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作为新近归附便被封伯,委以重任的将领,

李定国深知自己麾下这支成分复杂的军队需要整顿,也需要时间消化皇帝的恩宠与朝野可能投来的异样目光。

但他更知道,皇帝急调他入京,绝不仅仅是觐见这么简单!

因此,在大军离开成都平原,进入相对安稳的陕南地界后,李定国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大队人马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自己一手提拔,沉稳可靠的老部下,令其严格按照既定路线,日程行军,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他自己则只带了十余名最精锐,也最机警的亲兵,脱去官服,换上寻常的劲装,跨上快马,先行一步。

他要亲眼看看,这刚刚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天下。

在皇帝那石破天惊的免税令之后,底层究竟是何等光景。

他不想只从文书和将领的口中了解这个大明。

一行人轻装简从,速度极快,往往能比大军提前数日抵达预定汇合的地点。

他们避开繁华的城镇,专走乡间小道,穿行于丘陵与河谷之间。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虽然北方的免税令早已传檄天下,但战争的创伤绝非一纸政令所能瞬间抚平。

荒芜的田地,废弃的村落,倒毙路旁的饿殍,依旧屡见不鲜。

易子而食的惨剧或许少了。

但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仍三三两两地出现在视野中。

这一日,行至豫陕交界的一处偏僻山坳,地名早已不可考。

时近正午,人困马乏,李定国便下令在一处靠近溪流的林边休息,饮马造饭。

李定国带领数十亲兵,直奔山林乡间而去。

他们专拣小道而行,越走越是荒凉。

翻过一个土坡,前方出现一个破败的村落,土坯房大多坍塌,仅存的几间也了无生气。

村口一棵半枯的老槐树下,却稀稀拉拉聚着二三十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村民。

李定国勒住马,示意亲兵散开警戒,自己则隐在一丛灌木后,静静观察。

只见槐树下摆着一张破旧木桌。

一个穿着半新不旧蓝色绸衫,头戴方巾,约莫四十岁年纪的中年人坐在桌后。

面皮白净,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气。

只是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计算。

他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手持短棍的家丁,目光凶狠地扫视着村民。

桌旁放着一个不大的木桶。

一个管家模样的瘦削男子正用木勺,从桶里舀出些浑浊的,带着些许米粒的汤水,倒进村民们递过来的破碗或瓦罐里。

每人只得小半勺,根本不足以果腹,只能勉强吊着性命。

“邓老爷心善啊……”

“多谢邓老爷赏口吃的……”

“要不是邓老爷,俺家娃子昨天就饿死了……”

村民们捧着那点可怜的汤水,如同捧着琼浆玉液,对着那蓝衫中年人千恩万谢,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那被称作邓老爷的中年人,名叫邓耀祖,是本地尚有存粮的士绅。

颇有善名,谁家出点什么事,有什么困难大都会去找他帮忙。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摆了摆手,声音温和:

“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就见外了。如今这光景,大家都不容易。我邓某虽家业不大,但也看不得乡亲们活活饿死。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

“只是……我这存粮也有限,这般施舍,怕是也支撑不了几日了。唉,若是往年风调雨顺,何至于此啊!”

一个老汉颤巍巍地道:

“邓老爷,您是大善人,菩萨会保佑您的。只盼着朝廷的免税令真能管用,明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