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238 导函数
雷阵雨在屋檐奏响安可曲，江屿的瞳孔在雷光中碎成星爆。
少年骨节分明的掌心不受控地探进吴雾宽松的校服下摆，在触及少女腰窝的瞬间又克制地抽回。
他暴起的青筋沿着脖颈蜿蜒进白色t恤的衣领，英俊的眉眼浸着克制的欲念，吴雾，你他妈知不知道......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江同学不会有机会去找王东宇私下解决。”少女纤弱的指尖轻轻搭在江屿腕间的曜石黑运动手环上，表盘上的心率数值正危险地攀升。
“张阿姨即将去作证，王东宇和暴龙的罪行会进一步被揭露。”
“但根据张阿姨目击到的2023年11月6日709病房里江明远教授坠楼前的情景，江教授的反应确实像极了自杀。”
“而早就黑进护理站监控的哥哥也没有反驳，说明张阿姨的描述与江屿看过的静波市立医院监控回放内容，别无二致。”
“如果江教授真的是被逼至自杀，法律规定需要付出的代价就太轻了。Fitness pro监测到哥哥此刻的心率是137 bpm，并且呈持续上升趋势。”
“以哥哥的性格，再结合哥哥过往的行为模式数据分析，在情绪极度波动且认定目标（王东宇）具有高度可能逃离应付代价时，采取‘私下解决’，并考虑‘血债血偿’方式的概率高达78.3%。”
雷声在天际滚过沉闷的尾音，雨丝斜织成帘，将窗外的世界晕染成模糊的水彩画。
她抬起清澈的鹿眼，倔强冷静地望进江屿深邃的眸子里，“况且刚刚张阿姨有说到王东宇和暴龙从2022年江明远教授车祸时就有联系，现在虽然暴龙被捕，但还有不少暴龙团体的手下在。”
“我差不多大约都能推断出Zeta准备做什么——回黑豹，用暴力和情报打探出王东宇的下落，然后手刃杀父仇人。”
少女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数学定理，尾音却藏着止不住的轻颤，“多么简单干脆，但这么做哥哥也会被法律制裁。”
“最好的结果是因妨碍公务而面临法律风险，最坏的结果是，哥哥可能因故意伤害获刑。”
“我绝不允许。”
江屿的黑瞳里翻涌着暴戾的猩红，少年肌肉贲张的手臂骤然绷紧。
他沙哑的声线浸满被看穿意图的狂躁与被强行阻拦又舍不得动手的焦灼，地下拳王的悍戾气息不受控制地弥散开，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吴雾，那是我爸！”
“我知道。”少女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江屿锋利的下颌线上，像蝴蝶掠过燃烧的荒原。
“正是因为江明远教授是哥哥的父亲，所以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江屿，复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最愚蠢的一种，就是赔上自己。”
“江明远教授教你数学，是希望你用智慧去探索世界的奥秘，不是用暴力去以牙还牙。”
“江明远教授收养你当儿子，是希望你拥有光明灿烂的人生，不是让你在地下拳场的泥潭里给他陪葬。”
“江明远教授拼尽一切，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的，是江屿干干净净的未来，不是让你为了复仇踏进地狱。”
“哥哥，”吴雾放软了声音，鹿眼里氤氲起薄薄的水汽，不是害怕，而是心疼，“你是江明远教授最大的骄傲，江屿，别让他失望，也别让我……失去你。”
最后三个字，裹着委屈的哽咽，像针一样扎进江屿沸腾的血液里。
他周身骇人的戾气骤然停滞，鹰眸深处的赤红被勉强压回冰封的裂谷，“瓷娃娃......老子看过够多犯罪，也够了解警察办案，不会蠢到留下证据。”
“概率学分析显示，超过92%的罪犯在极度愤怒状态下会出现行为漏洞。”
吴雾仰起小脸，湿漉漉的睫毛沾着细碎水光，却执拗地望进江屿的眼底。
少年的黑瞳里所有令她沉迷的星河都已焚烧殆尽，只余下足以毁灭自身与世界的黑洞。
“哥哥现在的心率是143bpm，皮质醇水平预估超标400%，这种状态下决策失误率高达67%。”
江屿死死地盯着吴雾，黑瞳深处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复仇的火焰在他血液里燃烧了三年，几乎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此刻却被少女用最冷静也最残忍的方式，一寸寸浇熄。
他自然明白冲动行事的后果。
可每当闭上眼，就是老头子躺在IcU里毫无生气的脸，就是坠楼现场那片刺目的鲜红，就是这三年来每一个被医疗费压得喘不过气的深夜……
理智在滔天的恨意面前，薄得像一张纸。
窗外的雨声渐歇，只余下水滴从窗檐坠落的断续声响，像计时沙漏走向终点的最后读秒。
少年腕间运动手环上的心率数字，从【145 bpm】开始剧烈波动，然后缓慢地开始下降。
【143 bpm】......【140 bpm】......【138 bpm】......
但是吴雾当然清楚——江屿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少女瓷白的掌心覆上江屿左胸心脏的位置，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狂躁的跳动，“哥哥答应过，这里，是给我的定金。”
“这个定金，是要平安健康地跳动到一百岁的。”
“法律或许不够完美，但它存在。暴龙已经落网，张阿姨愿意作证，李队正在追查王东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们，证据链正在闭合。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等？”
江屿嗤笑一声，冷笑里充满了血腥与自嘲的戾气，隐约透露出几分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年段第一不是很懂法？等有用吗？老头子要是自杀，王东宇这杂碎不可能判死刑。”
少年向前逼近一步，192cm的高大身影将吴雾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简直令人窒息，“就算判了，让他等个十几年再执行，对那种人渣来说，也他妈算惩罚？”
“但你不能变成另一个需要被审判的人。”吴雾的声音很像蝴蝶翅膀拂过暴雨后的蛛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江明远的公平与正义，需要哥哥亲眼见证。”
“江教授的黎曼猜想，也还等着哥哥去证明。”
“剥夺王东宇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名声、权势、自由，这样不好么？看着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因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而公平地毁于一旦，不好么？”
“哥哥，你的手不能弄脏，它还要牵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