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帐轻吻：暗绪藏轻触，未醒亦心惊
夜色如墨，营区早已陷入沉寂，只有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偶尔从远处传来，又很快消失在风里。陆承骁站在中军帐外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一块冰凉的玉佩——那是当年在北境，沈砚之亲手给他的，说是能避灾挡祸，此刻玉佩的凉意却压不住他心底翻涌的焦躁。
自傍晚帐内的争执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看着沈砚之的帐内灯火从明亮到昏暗，看着最后一丝光晕彻底熄灭，却始终没敢再靠近一步。他知道沈砚之还在生气，知道自己的贸然举动伤了对方的心，可那份藏在心底的在意，却像藤蔓一样疯长，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安好。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陆承骁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迈开脚步，朝着中军帐走去。帐门没有落锁——沈砚之向来浅眠，若是落锁，夜里有急事反而不方便，这是他多年的习惯，陆承骁一直记得。
他轻轻推开帐帘，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帐内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帐帘缝隙，在地上铺成一道细长的银带，隐约映出榻边的身影。沈砚之侧躺着，背对着帐门，呼吸均匀而平缓，显然已经睡熟。
陆承骁放轻脚步，慢慢走到榻边。月光落在沈砚之的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平日里紧绷的眉眼此刻彻底舒展，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连嘴角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少了几分将军的锐利，多了几分属于普通人的温顺。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目光落在沈砚之的唇上——那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渴望，是无数个深夜里反复回想的画面，此刻近在咫尺，却让他不敢轻易触碰。他想起傍晚沈砚之愤怒的眼神，想起对方说“除了军务没什么好谈的”时的冷漠，心底的焦躁又多了几分。
“砚之，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生怕惊醒榻上的人，“我不该不敲门就闯进来，不该贸然抱你，更不该让你生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有回应，只有沈砚之均匀的呼吸声在帐内回荡。陆承骁蹲下身，目光久久停留在沈砚之的脸上，心底的渴望终于战胜了理智。他慢慢靠近，温热的呼吸落在沈砚之的脸颊上，在对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他压抑了许久的在意与愧疚，也带着一丝不敢言说的爱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唇瓣的柔软，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这一刻，所有的争执与隔阂都仿佛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的悸动与温柔。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沈砚之忽然轻轻动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要醒过来。陆承骁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后退一步，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榻上的人。
幸好，沈砚之只是翻了个身，依旧闭着眼睛，呼吸也很快恢复了平稳，显然只是睡梦中的无意识动作。陆承骁松了口气，却再也不敢停留，轻轻转身，快步走出帐外，在帐帘落下的瞬间，最后看了一眼榻上的身影，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得逞的窃喜，有不敢言说的愧疚，还有对未来的一丝迷茫。
帐内，沈砚之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没有半分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方才那个轻吻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带着陆承骁身上熟悉的气息，却让他觉得无比恶心与愤怒。
他根本没睡。自傍晚陆承骁离开后，他就一直辗转难眠，心里的怒火与委屈还没散去，又怎么可能轻易入睡？陆承骁推开帐门的瞬间，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敢睁开眼睛，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可他没想到，陆承骁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趁着他“熟睡”，偷偷闯进他的帐子，还亲吻他。这份带着冒犯的“在意”，比傍晚的拥抱更让他无法接受，也彻底打碎了他心底最后一丝对“和解”的期待。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想呕吐。他以为经过傍晚的争执，陆承骁会明白自己的底线，会尊重自己的边界，却没料到对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用这种近乎“偷袭”的方式，再次践踏他的尊严。
“陆承骁，你太过分了。”他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褥，快步走到帐门边，想要拉开帐帘去找陆承骁理论，可脚步却在触碰到帐帘的瞬间停住了。
他能想象到自己冲出去后的场景——陆承骁或许会道歉，或许会解释，或许会再次放低姿态恳求他的原谅，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尊重，是边界，是不被随意冒犯的权利，而这些，陆承骁显然给不了他。
夜色更深了，帐内的月光依旧清冷。沈砚之靠在帐门边，身体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愤怒与失望。他知道，经过今晚的事，他和陆承骁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甚至连“并肩作战的战友”都做不成了。那份藏在心底的、对“靠近”的微弱期待，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掐灭。
他慢慢走回榻边，重新躺下，却再也没有了睡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陆承骁亲吻他的画面，反复回响着对方傍晚说的“担心你”，只觉得无比讽刺。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可心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像要将他彻底淹没。
帐外，陆承骁依旧站在老槐树下，手里的玉佩被攥得更紧，冰凉的触感终于压下了心底的悸动。他以为自己的“道歉”能让沈砚之消气，以为这个轻吻能传递自己的在意，却不知道，这份自以为是的“温柔”，早已在沈砚之的心底，种下了更深的隔阂与愤怒。
夜色渐淡，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营区里开始有了动静，兵士们陆续起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训练。沈砚之终于闭上疲惫的眼睛，却在入睡的前一秒，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他和陆承骁之间，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军务，再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