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蛀虫的身份
霍砚的套房里除他们外不见第三个人，可是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阮宝梨站在餐桌旁，犹豫地问：“能吃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安全吗？
“能吃。”霍砚说：“主厨再不拦着，柳管家连择菜都恨不得亲力亲为。”
“难怪刚刚看柳管家白头发又多了两根。”阮宝梨即刻入座，也顾不上和霍砚讲究什么餐桌礼仪，就要去夹肉。
霍砚却递过来一小碗清淡白菜，说：“先吃菜，科学饮食，养好身体。”
“你前脚送我石敢当，后脚跟我谈科学，”阮宝梨啧啧称奇，“你好自洽啊。”
霍砚说：“你管我。”
那肯定是不敢管的，阮宝梨乖乖先吃菜，她又不是没在霍家厨房干过，深知霍家哪怕是道平平无奇煮白菜，也一定是国宴水准的“开水白菜”。
好菜好饭下肚，被饿出来的心慌终于消散。
“霍先生，”阮宝梨问：“你刚刚说婚礼不变，只是更换新郎，是气话吧？”
“是气齐玫的话。”霍砚说：“但如果霍墨想要，我就让气话变成事实。”
阮宝梨笑了起来，“这又是气话。”
“哪里是霍墨想要就能要，你虽然现在总嫌弃齐玫小姐，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你并没有真正为难过她。”她一半揶揄，一半正经，“退一万步讲，你也不会给他们俩一个二手婚礼。在有些人看来，婚姻可以是政治、是利益、是地位、是仪式、是情感，不管是哪种，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
她笑笑地说：“二手婚礼，听着就很不吉利。”
霍砚说：“你吃饱了，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了。”
阮宝梨又笑了。
她身上有一种小功告成后的精疲力尽，又因为吃饱喝足，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鼓胀胀的虚弱感，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原地炸开，很快烟消云散，什么也不会留下。
于是，霍砚问：“等拿到了特等奖，你就会离开吗？”
阮宝梨的笑，猝不及防僵在脸上。
她什么也不用说，霍砚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个地方用得上我们地球的钱吗？”霍砚问：“我只有钱能给你。”
“……”阮宝梨把眼泪憋回肚子里，“用不上。”
霍砚问：“那金子呢？”
阮宝梨说：“谢谢，带不走。”
霍砚沉吟道：“用烧的呢？”
阮宝梨扶额，“活着呢。”
她正要说你怎么总想给我拿东西，你当我妈妈当上瘾了吗？口袋里的首饰盒硌了下大腿，她一愣，忽然也计较起能带走什么东西这件事。
她想带走这块子弹碎片。
她想带走霍砚的“石敢当”。
霍砚看她神色郁闷，问：“怎么了？”
阮宝梨叹气道：“没胃口。”
霍砚看着一道道被光盘的菜肴，说：“你吃了这么多，也该没胃口了。”
阮宝梨“哦”一声，本来想放下筷子，又报复性地吃了最后一口肉。
她说：“你之前让我找出你家家政里的蛀虫，我找到了。”
说是蛀虫，其实就是伙同沈山言给霍砚下药的那个内奸。
霍砚问：“是谁？”
阮宝梨说：“方虹。”
霍砚不稍片刻便在脑海里调取出这个人的基本信息。
“她和你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他说，“听说还为你打抱不平，和另一个叫刘烨的老员工打了一架。”
“她们本来就有积怨。”阮宝梨说，“但也是因为她几次三番和我亲近，我才肯定是她。”
她说：“我们第一次在花园玫瑰墙下说话的时候……”
她认为霍砚不会记得这件小事，然而霍砚立刻说：“蜜蜂。”
“对，你帮我赶走蜜蜂的时候，”阮宝梨笑道：“有个人从主宅二楼走廊的窗户里往外窥探我们，那时候你说谁都有可能路过那边，但后来据我观察，餐饮组和衣物管理组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使用员工通道，鲜少在公共走廊上停留，而宅外的园艺工人和安保团队，如无必要，更不会随意进入内宅。只有清洁组的员工，在日常保洁时才会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
霍砚说：“范围缩小了。”
“那之后，清洁组的人对我态度鲜明，刘烨找我茬，徐菲菲、曹阳光和范小声观望我，只有老钱和方虹忽然亲近我，甚至讨好我。”阮宝梨说：“他们都想知道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砚挑了下眉。
“当刘烨告诉我，方虹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又是独生女，却不顾父母反对，非要留在霍宅里干家政，这就更奇怪了。”阮宝梨打开手机微信，点开方虹的朋友圈，找到过去一年方虹休假时拍的照片，“看看。”
霍砚接过手机。
那是一组方虹与父母旅游的照片，文案里只有一个红彤彤的爱心符号。
霍砚逐一点开照片，从城市背景来看，颇具欧洲风情。
他问：“d国？”
“嗯，”阮宝梨凑过去，指了下其中一张照片背景里的建筑物，“这是乌尔姆大教堂。”
“方虹发朋友圈挺话唠的，爱说也爱在回复里聊天，可是这段出国旅游的行程，她却三缄其口，显然是偷偷没藏住，想秀，又不敢秀。”
“是巧合吗？这个时候沈山言也在d国。”她说：“如果你们去查她和沈山言之间的关联，一定能查出更多交集，每一次沈山言入住霍家，”
“对，还有一件事，”阮宝梨接着说：“我调到清洁组的那天晚上，方虹借口帮我挂防蚊纱窗，在我宿舍里确认了一件事情：从你书房的小窗口，恰好能看见我宿舍的阳台。”
“她大概把这当成了我们之间关系特殊的证明，再加上她一定比我们更早拿到沈山言回国参加你婚礼的确切行程，可能是出于想在沈山言回国前拉拢我，好证明自己的能力，才叫她用力过猛，很突兀地跑去为我出风头，和刘烨闹起来。”
霍砚一边听她说，一边回想上一世方虹留存在自己记忆中的有限片段。
然而并没有想出什么，也不可能确认上一世给他下药的一定是方虹。
但他说：“做得很好。”
以及，他想问，除了他给不了的特等奖外，她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