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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那年我把全村气运偷走了 > 第113章 静夜轮流谈:他们问我接不接这“镇域人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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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静夜轮流谈:他们问我接不接这“镇域人铁饭碗”

夜深了,医院走廊的灯从亮白变成昏黄,

值班护士推着车走过,一路轮子压在地砖上的声响,

有一点像远处的水声,又有点像脑子里那个永远关不掉的系统提示音。

我本来想装睡,

结果第一个推门进来的,是苏小杏。

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脚上拖鞋啪嗒啪嗒响,

一进门就皱眉:“怎么还开着灯?你这是养病还是通宵打游戏?”

我懒懒抬眼:“打你。”

她“啧”了一声,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一放,

动静大得能把隔壁病房老人吵醒。

“喝。”她拧开盖子,“排骨汤,少盐,王大娘炖的,说让你补气。”

我看了一眼汤面上那层薄油,

喉咙其实是干的,但胃还在抗议。

“等等喝。”我说。

她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盯着我看了几秒,

突然伸手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

“疼。”我皱眉。

“说明你还活着。”她说,“我就放心一点。”

她沉默了一会儿,

眼睛垂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

指节上有些新磨出来的小茧——

大概是这段时间搬货、抬箱子留下的。

“你知道那天晚上,

村里都说什么吗?”她忽然问。

“说什么?”

“说‘还好有林宴,不然这次就完了’。”

她学着他们的语气,“

‘我们村这回又要出个英雄了’。”

她说到“英雄”两个字的时候,嘴角抽了一下。

“你开心吗?”我问。

“我开心个屁。”她瞪我,“

你要真那天没醒过来,

我就每天来你灵位前面骂一句:

‘你这个欠债狗,欠我们村的,还没还完就跑,是不是人?’”

她抬头看我,眼睛红着,却死活不让泪掉下来。

“所以——”她把那口气憋回去,“

你要是接这个什么镇域铁饭碗,

我就当你是我们村的值班狗,

白天上班,晚上值夜班,

谁家有点事先吼你。”

“你要是不接——”

她顿了一下,笑了笑,“

我就当你是个怂货。

怂也没关系,我照样骂你,

但是你不能再这样玩命。”

“你自己选。”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唯一的声音是点滴里液体一滴一滴砸进管子的细响。

我叹了口气:“

我怎么感觉我不管选哪个,都要被你骂。”

“那是当然。”她毫不犹豫,“

你惹出来的事,你以为一句‘我累了’就能下班?”

她站起来,给我把被子扯高一点:“

先活着,后面怎么扛再说。”

说完,她拎起保温桶,

走到门口,又回头加了一句:

“反正你要真死了,

我就跟顾晚星说,把你剪得丑一点。”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人真好。”

门关上的那一瞬,我听见她在外面轻轻吸了下鼻子。

——

没多久,第二个来的人,踩的是细高跟。

梁思曼穿了一件不是很正式的风衣,

头发随便扎在脑后,

整个人比平时轻松一点,也更累一点。

“吵醒你了?”她轻声问。

“没,我已经被前一班骂醒了。”我说。

她“噗”地笑了一下,

在床边坐下,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病房里的各种设备,

像在盘点一份资产清单。

“感觉怎么样?”她问。

“像被堤坝压过一轮。”

“那说明还好。”她说,“

没压成渣。”

她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在我手背上的针眼上。

“你知道吗?

对我上面那些 Lp 来说,

你这次干的事很难算账。”

“哦?”我挑眉,“怎么个难算?”

“正常项目,他们只看回报率。”

她说,“

投资多少、几年回本、几年退出。

古柳这单,从财务报表看,

回报率并不算高,

但在‘避免一场大事故’这一栏,

价值无限大。”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

只是,这个‘避免事故’的部分,

现在全绑在你这张脸上。”

“你接不接那个镇域岗位,

对他们来说,

是个‘是否可复制’的问题。”

我苦笑:“怎么听着我像一个新商业模型。”

“你本来就是。”她坦然,“

‘一个人+一条龙+一群人的命运’,

这玩意儿,比任何商业案例都好讲故事。”

她顿了顿,轻声说:“

项目可以换负责人。

只要流程、机制、模式在,

谁坐那个位置都能运转。”

“可是这片地——

不会再遇见第二个你。”

这话说得有点肉麻,

但她表情很淡,

像是在陈述一个冷静的投资判断。

“你要是不接,”她耸耸肩,“

我也尊重。

最多是我这笔投资少了一块故事标题。”

“你要是接——”

她勾了勾嘴角,“

那以后所有想在古柳动手的人,

就得先算一笔‘有个不要命的镇域人盯着你’的风险。”

“我偏向后者。”她说,“

纯从回报率角度。”

“你呢?”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

你私心呢?

不当投资人,当人。”

她愣了一下,

视线挪开,落在窗外夜色里。

“私心啊……”她轻声笑,“

私心就是——

我不太想再看见另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被逼到堤坝边上吐血。”

“能把这份‘铁饭碗’做成协作岗位,

多找几个人一起扛,

对你,对以后的人,都好。”

“所以,”她起身,给我把被角压好,“

接不接,你自己决定。

我能做的,是尽量帮你把这一套,

写进‘项目说明书’和‘合同条款’里。”

走到门口,她停了一下,回头看我:

“林老板。”她喊我以前开玩笑的称呼,“

你如果选接,

记得把自己也写在保护对象名单里。”

“投资人的建议,免费。”

——

梁思曼走了没多久,

顾晚星推门进来的时候,

手里只拎了个保温杯和一叠纸。

她没化妆,

黑眼圈诚实地挂在脸上,

头发用一根橡皮筋随便扎着。

“我来打扰镇域候选人休息了。”她开口就损。

“导演大人光临,小病房蓬荜生辉。”我回嘴。

她往旁边的小椅子上一坐,

把那一叠纸放在我床边:“

最新的第二季大纲,给你过个目。”

我翻了翻,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

夹着几张时间线手绘图。

“你这工作量,也差不多算镇域岗位了。”我说。

“别。”她摇头,“

我只负责把故事讲清楚,

不负责救命。”

她顿了顿,看着我:“

所以,我得再问你一遍。”

“你还打算继续扛吗?”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

“你要是不扛,”她很认真地说,“

我就把这季剪到这里,

给你一个体面结尾。”

“‘一个偷了全村气运的人,

在还到某个节点后,

选择退场’——

这个故事也成立。”

“你要是扛,”她呼出一口气,“

那后面这几章,我就得重写,

把你变成‘岗位试点’的一部分。”

她瞥了我一眼:“

我只是想确认——

你不是为了镜头而扛。”

我笑了一下:“

放心,我背这锅的时候,

你连相机都没买。”

她愣了两秒,

然后低低笑了一声。

“好。”她收起那叠纸,“

你想清楚了告诉我。”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

突然回头,眼睛有点红:

“你要是死在岗位上,

我就把最丑的那版剪出来,

一边骂你,一边给后人看。”

“‘不要学他’那种。”

我摆摆手:“成,

到时候我在另一个世界给你打差评。”

——

夜往后拖,

病房门外的脚步声慢慢少了。

罗雨薇来的时候,

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夹,

整个人像从会议室里直接被扔出来的。

“你这也叫来看病人?”我看着那摞文件。

“顺路。”她放下,“

这叫把工作扔给合适的人,

我老板扔给我,我顺便扔给你看。”

我翻了翻,

是古柳综合治理试点的最新报告草稿,

上面有她的批注。

“你知道吗?”她看着我,“

为了让这玩意儿通过,

我用了多少种委婉说法。”

“‘镇域风险预警机制’、

‘综合事故对冲模型’、

‘多节点承载实验’,

一个比一个绕。”

我笑:“你们体制内真会起名。”

她没笑。

“你要是接这个铁饭碗,”她说,“

我可以帮你把职责写清楚,

写成团队,写成小组,写成制度。”

“你要是不接,”她耸耸肩,“

我也不会瞧不起你。”

“我只是会觉得——”

她顿了一下,“

那天在堤坝上吐血的那个人,

白费了一次。”

她把文件夹推到我这边:“

你看看,

哪些地方写得不对,

你划。”

“以后有人查卷宗的时候,

就会看到——

这是你亲手签过字的东西。”

她站起来,揉了揉眉心:“

我不希望,再有哪天,

我得在报告里写‘某村民擅自行事导致事故’。”

“你要扛,就光明正大扛。”

“你要不扛,就干脆利落说不,

别再半夜一个人跑了。”

她说完,

转身就走,

连杯水都没喝。

——

杨静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她提着一袋水果,

穿着那件永远洗得有点旧的衬衫,

整个人安静得像哪间教室里刚下课的老师。

“你这次,算是顶着‘立功’的名号住院。”她笑。

“老师我立功了,要不要给我加点平时分?”我接话。

“加个屁。”她白了我一眼,“

你这种立功方式,

在我这儿只能扣分。”

她坐下,

没急着问话,

只是帮我把床头摇高一点,

动作娴熟得像在照顾哪个发烧学生。

“我看了那份通报。”她说,“

写得还行。”

“至少没有把所有功劳写在你一个人身上。”

“我要求的。”我说。

她点点头:“

这是你这几年做得最像人的一件事。”

“你以前,总喜欢给自己加戏。”

她看着我,“

‘我欠他们’、‘我该还’、

听上去很感人。”

“但你别忘了,

所有把自己当救世主的人,

最后都特别容易死得不明不白。”

“教育上有个词叫‘过度承诺’。”

她慢慢说,“

你以前就是典型,

对自己、对村里,都过度承诺。”

“这次,你起码学会了在通报里写‘镇村两级干部和广大群众’。”

“所以我来问你一句——”

她看着我,目光很稳,“

你接不接,这个镇域岗位?”

我吸了口气:“

我还在想。”

“你可以接,

也可以不接。”她点头,“

但不管怎么选,

你要记住:

你不是来赎罪的。”

“你是来工作的。”

“工作就有上下班,

有请假,

有轮班。”

“别再拿‘我欠他们’这句话当挡箭牌,

逼自己往死里冲。”

她站起来,把水果放到桌上:“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

沈瓷来了。

她没敲门,

像一阵风一样从门缝里钻进来,

身上还是那件宽松衬衫,

脖子上的罗盘挂得松松垮垮。

“你医院也挺会选地方的。”

她看了一眼窗外,“

刚好在一条明线和一条暗线的交界。”

我苦笑:“

谢谢专业评价。”

她走到床边,

没有坐,

只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镇域岗位确认要到了?”她问。

“你怎么知道?”

“我上次跟你说过。”她淡淡,“

再往上一阶,你就不仅是古柳的事。”

“你这条龙,

连着整条支脉。”

“你要是接,”她看着我,“

以后有的事,就不只是‘这个村要不要淹’,

而是‘这一片要不要断电、那一块要不要停工’。”

“你要是不接,”她耸肩,“

也会有人接。”

“龙不会因为你怂,就不找人。”

她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一点:

“我来,是想告诉你——

在我们那一行,

没人会要求一个人扛一整条龙。”

“镇域协作,

本来就该是常态。”

“你之前那种扛法,”

她看着我手背上的青筋,“

在我们眼里叫——

‘自杀式承运’。”

“挺帅的,

也挺蠢。”

我沉默了几秒:“

那你呢?

你希望我接,还是不接?”

她想了想,

认真答:“

从职业角度,我希望你接。”

“因为你已经熟悉这条龙,

也已经付过学费。”

“从人角度——”

她微微一笑,“

我希望你接,

但别再当成你一个人的案子。”

“把我们这些人,

都拖下水。”

她说完这句,

才在床边坐下,

伸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再往上一步,”她低声说,“

就不只是古柳的镇域人,

是整条支龙链上的节点。”

“节点,有一个好处。”

“断的时候,

不会只断你一个。”

她起身,往门口走,

背影瘦瘦的,

却比任何一次都稳。

——

最后一个来的是疯二舅。

他进门的时候,

身上还带点酒味,

但这次走路是直的,

眼神也是清醒的。

“哟,”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医院不让带酒,

我给你带了酸奶。”

“你良心发现了?”我惊讶。

“少废话。”他说,“

我就问你一句——

他们问你问累了没?”

“差不多。”我苦笑。

“那我不问。”

他把酸奶往桌上一扔,“

我只讲一件事。”

“当年啊,”他往椅子上一瘫,“

我师父也问过我一次。”

“那时候我跟着他跑来跑去,

看水库,看泥石流,看山火。”

“有一天,他说——

‘这条线,迟早要有人接。

你愿意不愿意?’”

“我当时年轻。”

他笑了一下,“

觉得自己特别牛逼。”

“什么镇域啊,

什么龙啊,

来啊。”

“结果呢?

第一次遇上真事故,

我慌了。”

“我算慢了几分钟,

那条沟下边的两户人家,

一家死了一个。”

他抬手比了个数字:“

俩。”

“那之后,

我就知道——

我不配当那个岗位。”

“我可以当帮忙的人,

当参谋,

当半仙。”

“但我没那个胆子,

再去签那张看不见的合同。”

他看着我,

眼神第一次完全没有笑意:

“你现在站在我当年站过的地方。”

“你要是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个胆,

现在说不,

一点问题没有。”

“我拦住所有骂你的人,

跟他们说——

‘轮到你,你也不敢。’”

“你要是觉得,

你能比我好一点,

能扛得久一点,

那你就接。”

“接了之后,

别怪。”

“别怪这个岗位不讲情面,

别怪这条龙偏心,

更别怪别人不理解你。”

他站起来,

走到床边,

伸手重重在我肩上拍了一下。

“我这一辈子,

最不甘心的事,

就是没把这条线守到底。”

“你要是接了,

就当帮我补一回锅。”

“你要是不接,

也行,

我就当——

老天没给我后手。”

说完,他转身就走,

没等我回话。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瞬,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

夜深得连走廊都听不见脚步声的时候,

系统终于出现了。

没有音效,

没有动画,

只是我的视野里,

病房的天花板慢慢暗下来,

一行行字浮在上面。

【岗位确认:古柳镇域承运人(试点)。】

【模式:可申请“协作版”。】

【是否正式就任?】

【是 \/ 否】

两个字在我眼前轻轻闪动,

像心电图末尾那一点点亮起又熄灭的光。

我抬起右手,

手指悬在空中,

离“是”和“否”都差了半寸。

小杏骂我的声音、

梁思曼算账的语气、

顾晚星那句“别为了镜头扛”、

罗雨薇报告上的红字、

杨静“你是来工作不是来赎罪”、

沈瓷“节点不会只断你一个”、

二舅“你要是接,就别怪”的那一句——

全在这一刻,一股脑儿涌上来。

我深吸一口气,

手指往前一点点挪。

屏幕上,

“是 \/ 否”两个字,

在我指尖下微微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