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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雪粒子打在张绣面甲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张绣的坐骑在雪地里打了个滑,他猛提缰绳,防止马儿练习劈叉。

三层箭塔的新寨像个刺猬,最外层木栅密得连风都钻不进去,几处了望口露出的弩机闪着冷光。

将军。身后传来贾诩的咳嗽声,老谋士裹着件灰布斗篷,指尖掐着半片烧焦的木片,这木栅浸过桐油。他将木片凑到鼻端嗅了嗅,昨夜烧的,火候拿捏得准,既防了火攻,又没完全碳化。雪水顺着他的眉尾往下淌,在颔下的白须上结成冰珠,曹军早料到我们会追。

张绣的喉结动了动,猛地甩了甩头:粮草还剩多少?

撑不过两日。答话的是鲁肃。

这个总把羽扇收在袖中的谋士不知何时挤到了近前,青布头巾浸了雪水,贴在额角,峡口外二十里是黄河支流,若被曹军断了水道......

他没说完,目光扫过队列里东倒西歪的伤兵——有人用破布裹着断腿,有人肩上插着箭杆还在淌血,连战马的马蹄铁都结着冰碴。

必须今天破寨。贾诩突然用木片戳向新寨方向,乐进那支残军退进去,现在寨里至少有两千人。

若等曹操的后队从许昌赶过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军阵里传来马匹的嘶鸣。

张绣翻身下马,狼首刀在雪地上划出半道弧光。

他望着新寨顶端飘起的炊烟——那是熬热粥的香气,混着松枝的焦味,刺得他鼻腔发酸。

前寨那个断了腿的小兵临死前说粮烧了,可曹军的新寨竟还能生火做饭?

这说明新寨还有屯粮!

将军!

许正突然扯开嗓子吼,铁枪往地上一杵,积雪溅起三尺高,末将昨夜数了,新寨箭塔上的弩手换班三次。

他的眼睛发亮,他们怕夜袭,所以白日里也绷着弦——这时候冲,弦绷得越紧,断得越快!

一旁的胡车儿跟着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某的短斧早馋了曹军的甲片。

他把短斧在掌心转了个花,斧风带起的雪粒打在旁边士兵脸上,小子们,随某砍翻箭塔,今晚喝曹军的热粥!

队列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应和。

擂鼓,进军!

张绣的狼首刀划破雪幕,刀尖直指新寨箭塔,许正、胡车儿,带前军破栅!

号角声撕裂云层。

许正的铁枪首先扎进雪地,他弯腰抓起两把雪抹在脸上,冰得眼皮直跳——这样就不会被血糊住眼睛了。

胡车儿跟着狂奔,短斧在身侧划出两道弧光。

他们身后,昨天损失八百人后还剩四千二百人,踩着前军的脚印往新寨冲去。

箭雨从箭塔上倾泻而下。

许正感觉左肩一热,一支弩箭擦着锁骨钉进身后的盾牌。

他反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刀背一磕,将射向胡车儿的弩箭打偏——那支箭地扎进旁边士兵的盾牌上,那士兵愣了一下,继续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云梯!胡车儿突然吼。

二十步外,曹军的守兵正用长钩钩住云梯的木梁。

许正看得清楚,最前面那架云梯的麻绳已经被钩得变了形,随时可能断裂。

他猛地加速,铁枪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像只扑食的鹰,抓住云梯的横木往上攀——

云梯突然剧烈晃动。

许正的指尖几乎要脱力,他低头看见胡车儿正用短斧砍向钩住云梯的铁钩,斧刃与铁钩相击,迸出的火星溅在两人脸上,烫得生疼。

抓紧!

许正咬着牙,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缝里。

他听见头顶曹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看见胡车儿的短斧已经砍断了第三根铁钩——

云梯一声,开始缓缓转向。

许正的指尖几乎要从木缝里渗出血来,他能听见横木在重压下发出的呻吟——这架云梯正被曹军的长钩拽着往寨外倾斜,若再偏半尺,整架梯子就会像折了腰的老树般砸进雪堆,把上面的人摔成烂泥。

胡车儿!许正咬着牙嘶吼,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他的左腿被木刺扎得生疼,却不敢分神去看,此刻他整个上半身都悬在半空,右手死死抠住云梯顶端的横栏,左手还攥着那柄短刀。

下方雪地里,张绣军的二十多个士卒举着盾牌往上冲,箭雨在他们头顶织成网,已有三人栽倒在血泊里。

胡车儿的短斧地砍断第四根铁钩,斧柄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赤着的胸膛结了层白霜,却比火炭还烫,方才一支弩箭擦着他耳尖飞过,刮下块油皮。许小子!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撑住!

某数到三!

许正感觉横栏在掌心滑动,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把木纤维染成了淡红。

他望着寨墙上曹军的脸,那些举着长钩的守兵正咧着嘴笑,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小校甚至朝他啐了口唾沫,在半空冻成冰碴子。

胡车儿突然腾出左手,抓住云梯的麻绳。

他的短斧还插在第五根铁钩里,斧刃嵌进铁钩三分。

两人同时暴喝。

许正借势猛拽横栏,右臂的肌肉鼓成铁砣。

胡车儿则用双腿蹬住云梯中段,短斧猛地一拧——铁钩地断裂,云梯地转了个方向,顶端重重撞在寨墙上。

登墙!许正的短刀扎进墙缝,整个人像壁虎般窜了上去。

他的铁枪还插在雪地里,但此刻顾不上了——寨墙上的守军正举着短矛刺来,最近的矛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他侧身一滚,肩头撞在青砖上,疼得眼前发黑,却顺势抽出腰间的匕首,反手握柄捅进那守兵的肋下。

胡车儿跟着翻上墙头,短斧带起两道血光。

左边的守兵被砍断手腕,右边的被劈碎面甲,脑浆混着碎冰溅在他脸上。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珠,咧嘴笑出白牙:许小子,慢了半拍!

许正刚抹掉脸上的血,就听见身后传来闷雷般的暴喝:贼子休狂!他转头看见乐进。

这员曹营猛将裹着黑铁鱼鳞甲,手中的九环刀还滴着血。

乐进的左眉被砍了道口子,血糊住左眼,却反而让右眼瞪得更圆,一股子凶恶气息扑面而来。

来得好!许正抄起地上的长戟,戟尖直指乐进咽喉。

他方才在攀爬时留意过乐进的步幅,这员猛将惯用劈砍,下盘却因重甲略沉。

此刻乐进的九环刀已经劈下,许正不躲不闪,长戟横架,用杆部硬接刀锋。

金铁相击的爆响震得他虎口开裂,却也让乐进的刀势缓了半息。

胡车儿趁机从右侧扑上。

他的短斧专攻下盘,第一斧砍向乐进的膝盖甲缝,第二斧扫向持盾的左手,乐进的左手盾地被砍出个豁口,盾后的手腕顿时肿起老高。

乐进闷哼一声,九环刀突然变招,刀背横扫胡车儿面门。

胡车儿偏头躲过,耳尖却被削掉块肉,血珠溅在许正脸上。

干死他!许正抹了把脸,长戟突然点向乐进的右眼。

乐进慌忙举盾格挡,许正却变刺为扫,戟杆重重砸在他的软肋上。

乐进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弩车。

弩车上的箭矢哗啦啦掉了满地,有支弩箭扎进他的小腿甲,疼得他额角的汗混着血往下淌。

某与你同功!胡车儿的短斧又至,这次专攻乐进的脖颈。

乐进举刀相迎,两柄短斧却突然分开,一柄缠住刀身,一柄地扎进他的肩甲缝隙。

乐进痛吼一声,挥刀猛推胡车儿,转身就往寨门跑。

许正的长戟掷出,透过乐进的后颈把他钉死在寨门的木梁上。

守军见主将阵亡,立刻乱作一团,有扔了武器跪地投降的,有抱着脑袋往地窖钻的。

许正一路横冲直撞打开了寨门。

破寨了!

破寨了!雪地里传来山呼海啸的呐喊。

张绣站在盾车后,狼首刀的刀鞘还沾着雪水,却感觉掌心发烫。

士兵们举着刀枪冲进寨门,有几个伤兵互相搀扶着也要往前冲,这可是捞功劳的好机会啊!。

寨墙上,许正用雪擦着甲上的血。

胡车儿凑过来,把半块腌肉扔给他:吃!

某砍了三个校尉,你才两个。

某扎死了乐进。许正咬了口腌肉,冰得腮帮子直抽,下回比斩将。

胡车儿大笑,短斧往地上一插:比就比!他的笑声撞在寨墙上,惊飞了几只躲雪的乌鸦。

乌鸦扑棱棱飞过峡口,消失在山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