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五年,六月十二。大同,白登山。
这里曾是汉高祖刘邦被匈奴三十万大军围困的地方,如今,历史仿佛在重演。 只不过这一次,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彻底倒置了。
地平线上,尘土遮天蔽日。 林丹汗和皇太极的主力大军,共计十万铁骑,终于抵达了战场。 漫无边际的骑兵方阵铺满了整个视野,左翼是身穿皮袍、挥舞弯刀的六万察哈尔蒙古骑兵,右翼是身披棉甲、杀气腾腾的四万八旗劲旅。 这种规模的骑兵集群,在大明立国两百年来,也是罕见的。马蹄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滚滚闷雷,震得地面上的碎石都在跳动。
三号桥头阵地。 这是一座横跨干涸河谷的钢架桥,也是铁路咽喉。 李苏亲自坐镇在这里。他把两列装甲列车并排停在桥头,作为移动炮台。而在桥下的河滩上,挖满了纵横交错的战壕,拉起了三道带刺的铁丝网。
“李大人,他们来了。” 孙元化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脸色微白: “十万人……这声势,比宁远城下还要大。咱们守桥的只有三千人,能顶住吗?”
“十万?” 李苏放下望远镜,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蔑: “在工业的绞肉机面前,十万头猪和十万个人,区别只在于清理战场的时间长短。”
“传令全军,检查弹药。” 李苏转过身,拍了拍身边那挺刚刚安装好、连着水箱和皮管的大家伙。 这就是**“水冷式重型连珠铳”(加特林机枪水冷魔改版)。 相比于之前的“阎王磨”,这东西加装了冷却水套,只要水不开,枪管就不会红,可以无限射击。 李苏管它叫——“死神镰刀”**。
“呜——呜——” 进攻的号角吹响了,苍凉而肃杀。
“长生天保佑!杀明狗!抢银子!” 林丹汗拔出弯刀,为了在皇太极面前展示蒙古人的勇武,他发出了全线冲锋的命令。 六万蒙古骑兵率先发动。他们并没有什么战术,就是凭借着人数优势,如同一场黑色的海啸,卷起漫天尘土,向着只有三千人守卫的桥头阵地扑来。
“稳住!稳住!” 李自成趴在战壕里,满脸是汗,死死盯着前方。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骑兵的马蹄声震得战壕里的土簌簌落下。那种万马奔腾的压迫感,足以让普通人窒息,甚至有人吓得尿了裤子。
但这些护路队员没有退。他们知道,身后就是铁路,就是饭碗,就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活路。
“开火!” 李苏一声令下。
“滋——滋——滋——” 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六挺水冷加特林机枪同时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
六根枪管疯狂旋转,喷吐出长达一米的火舌。 密集的子弹像是一把无形的巨镰,横扫过战场。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打成了筛子。战马悲鸣着栽倒,巨大的惯性带着尸体在地上滑行十几米,留下一道道血痕。
紧接着,装甲列车上的侧舷火炮也开火了。 “轰!轰!轰!” 霰弹如雨,覆盖了整个河滩。
这不是战斗。 这是工业流水线式的屠杀。
蒙古骑兵引以为傲的骑射,在每分钟六百发的射速面前,成了笑话。他们甚至冲不到五十步内,就被金属风暴撕碎。 尸体堆成了小山,阻塞了后方骑兵的道路。后续冲上来的骑兵撞在尸堆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这……这是什么妖法?!” 林丹汗看着自己最精锐的怯薛军像割草一样倒下,吓得手里的刀都掉了。 他转头看向皇太极,咆哮道:“你不是说他们只有几千人吗?这火力比几万人还猛啊!你这是让我的人去送死!”
皇太极脸色铁青。 他认得那个声音。那是他在宁远城下、在德胜门外听过的梦魇。 “那是机关炮……李苏把这种东西都搬来了……” 皇太极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 他看了一眼战场,蒙古人已经死伤惨重,士气崩了。如果这时候把他的八旗兵填进去,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撤!” 皇太极当机立断,眼神阴狠:“让蒙古人顶着!咱们撤!回辽东!”
“撤?”林丹汗也反应过来了,看到八旗兵开始调转马头,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皇太极!想让我当替死鬼?做梦!” “传令!撤退!回草原!”
黄昏。 枪声稀疏了下来。 河滩上,密密麻麻铺满了人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干涸的河床。 夕阳如血,照在那辆依然喷吐着黑烟的装甲列车上,显得格外狰狞。 枪管上的水早已沸腾,冒着白气。
李苏走出掩体,脚下踩着厚厚的一层黄铜弹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着狼狈逃窜、互相推搡践踏的蒙金联军,没有下令追击。
“大人,赢了!咱们赢了!”李自成兴奋地大喊,挥舞着手里的短刀。
“是啊,赢了。” 李苏看着那延伸向北方的铁轨,目光深邃: “从今天起,骑兵的时代,结束了。” “接下来的时代,属于钢铁,属于火药。”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把那些死马都拖回去,给工人们加餐。” “明日一早,铁路继续铺设。” 李苏指向北方,那是盛京的方向: “不管是林丹汗的草原,还是皇太极的沈阳,我们的铁路,都要铺过去。” “我要用铁轨,把他们的土地,一寸一寸地钉死在大明的版图上。”